国庆和中秋的假期适时地出现，为开始十月的忙碌做了个缓冲。但是对于这群重点中学的高二学生来说，更多的还是在学习中休息。唐宋也不例外，假期的第一天晚上，他这会儿还在埋头刷题。
唐宋的生活习惯在爸妈的教养下非常规律，假期也不变，该几点起几点睡都照常，白天看书，傍晚运动一会儿，晚上自由安排。他最喜欢晚上九，十点这段时间，不过分安静或吵闹，适合思考问题。
唐宋的成绩不允许他松，他自己也不允许。他从高一入学前就开始准备奥数竞赛，前几天刚刚过完复赛，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他个人感觉不差，所以现在也不敢丢，继续刷题来稳固。
唐宋给自己规划得很清楚，他从高一入学到现在，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学校每年唯一的A大保送资格。他自认没有进国家队的头脑，所以只要进决赛拿个国家级的奖能给他评省三好助力就行。他从小到大学科类艺术类的奖项都没少拿，再加上平时的成绩和表现，唐宋对这个名额的归属非常有信心。
对于奥数题来说，不能用刷，而应该是磨。唐宋现在在做的这道题涉及了不少高中以上的知识，他思考了一会儿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思路，索性把笔甩到一边，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放松，闭目在脑海里整理相关的内容。
突然，一串音符搅乱了唐宋脑中的思绪。他睁开眼，凝神听了一会儿，听出是钢琴的声音。
是谁在弹？住在这里许多年，他也没听到过楼里哪家有谁平时会练钢琴。那就只可能是……
唐宋的房间本身是家里的书房，连着阳台。他一边想着脑中的可能性一边拉开玻璃门，钢琴声从同一层的右边传来，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正在弹钢琴的元明清。
元明清的房间和他情况大概差不多，只是打通了书房和阳台的隔断，把凸出的阳台封了起来变成房间的一体。但老房子的隔音实在太差，即使元明清把玻璃关得紧紧的，钢琴声仍是漏了出来。
唐宋不常到阳台上来，所以也没注意旁边的阳台上多了一架钢琴。他把手搭在护栏上，撑着脸看元明清弹着钢琴的侧脸。阳台上的灯不是很亮，周围一片黑暗，更把元明清头顶的这一缕光衬得如聚光灯一般。元明清在光下坐得笔直，看起来像个优雅安静的小王子。
唐宋在音乐方面没什么造诣，只是单纯地觉得好听。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元明清的手指飞扬，只能看到手臂的变化幅度，他头一回觉得看人弹琴是一种享受。
一曲终了，元明清松了一口气。他许久没弹，今天碰了碰才觉得踏实了。这台钢琴对他来说意义特殊，是花了大价钱从S市运到这儿来的。从前难过的时候，他就闷在房间里弹，弹得累了，也就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些事情了。
他随意活动了一下手腕，刚要去拿放在一旁的水杯，听到窗户上传来“咚咚”的敲打声，在安静的夜里十分突兀，把他吓了一跳。他猛地转头一看，发现两家阳台隔得很近，唐宋正拿了根撑衣杆戳他家的窗户。看到元明清注意到他，立马收了撑衣杆，把手举过头顶冲他挥手，笑出左边的一颗小虎牙。
元明清连忙手忙脚乱地把窗户打开，一幅好孩子干了坏事被发现的样子，看得唐宋心里莫名泛甜，想把他一头柔顺的黑发揉乱。
唐宋右手把撑衣杆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撑着脸，语气里带着戏谑，吊儿郎当的动作硬生生被他做得有些少年感的撩人：“元大师，换首喜庆点的曲子呗。刚刚那首有点听起来有点悲伤啊。”
元明清抿着唇笑了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啦？”唐宋佯做生气的样子，伸出撑衣杆要来打他的头。撑衣杆当真颤颤巍巍地伸了过来，元明清下意识地闭着眼缩了缩，却只感觉到那撑衣杆十分温柔地在自己头上点了两下，睁开眼看到唐宋还把它举在半空，正笑得不行：“你是不是个小傻子。”我怎么会真打啊。
光线确实太暗，唐宋却知道元明清的耳朵现在肯定红扑扑的。这一个月相处下来，唐宋确定了元明清稍微有一点害羞，他不争气的耳朵就能把这一分的害羞放大到十分。
“你还没说呢，刚刚弹的什么，挺好听。”不过确实听着有些伤感。
“《风居住过的街道》。”元明清回身随意在钢琴上弹出一段旋律，“你有想听的歌吗？我弹给你听呀。”
唐宋想了想，也没想出有什么想听的歌：“你随便吧。唔……轻快点就行。”
元明清在钢琴前坐下来，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将手搭在钢琴上，唐宋一下子就觉得他的气质变了，现在的元明清少了份柔软，多了份矜贵。
轻灵的旋律如流水般自元明清指尖倾泻而出，唐宋听不懂音乐里那些弯弯绕绕的悲欢离合，但跟着旋律似乎也看到了少年少女在绿野里奔跑的身影。
“是千与千寻吗？”唐宋有些印象。元明清转头对他一笑，又回到那个唐宋更熟悉的元明清：“Always with you.与你同在。”
“我明天可以来你家看看这架钢琴吗？”唐宋突然出声，“我还没怎么碰过乐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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