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这般问，为夫当然只能回答‘不是’了。”
“至于信不信，那便是妾身的事情，对吧？”
陆道临装傻讪笑了两声，不置可否。
独孤倩不追问，眼睛却不依不饶地死死盯着陆道临。
陆道临与其对视片刻，最终败下阵来，扯开话题说道：“晚上风大，娘子小心着凉，咱们还是回去吧。”
陆道临不会老实交代，但独孤倩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尽管这个答案，她如今依然难以置信。
独孤倩瞥了陆道临一眼，冷冷地应了一句：“那就回去吧。”
陆道临明白这一瞥的含义，尴尬地摸摸鼻子，快步跟了上去。
一阵晚风掠过，树影婆娑，发出沙沙的声响。
夜凉如水，多了几分秋意。
这晚之后，独孤倩对陆道临的态度有所转变。
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二人还是那般相敬如宾，河水不犯井水，但独孤倩那淡如水的态度里，似乎多了一层防备之心。
无论如何，日子还是要过，陆道临的软饭生活，舒坦得令人羡慕，但那不过是他人的臆想，修行其实一点也没有放松。
最近陆道临身边多了条跟屁虫，无论他到何处，小雯总是锲而不舍地跟着，美曰其名侍候姑爷。
陆道临明白独孤倩的用意。
这小丫头的优点是老实，缺点是太老实，该说的不该说的，想必会全部一一向独孤倩汇报。
转眼间二人成亲已有一个月，再过几天便是中秋。
这天晚上，陆道临沐浴完，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回房间。
独孤倩居然破天荒放下手中的书本，主动与陆道临说话：“明日夫君随妾身到邙山赏秋吧。”
“难道娘子与我朝夕相处，所以……”陆道临立刻被提起了兴致，逗趣着道：“也对，咱们先结伴同游，培养一下感情，待到情到浓时，再、咳咳、那个也不迟！”
“别胡思乱想！”独孤倩凶巴巴地瞪了陆道临一眼，没好气地道：“下午的时候，岚芷姐姐到了府上一趟，邀约妾身到邙山赏秋，说是几位闺中好友都希望趁机会见一见夫君。
岚芷姐姐盛情难却，妾身实在推辞不过，才不得不应允下来。”
‘才不得不’几个字有些碍耳，但陆道临还是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
陆道临答应得太快，在独孤倩看来就不假思索，完全不重视。
独孤倩不禁板起了脸，郑重地说道：“明日同行的，除了岚芷姐姐，还有几位官宦人家的公子小姐，夫君千万要谨言慎行，切莫再闹出上次周公子那种事情。”
独孤倩是官家千金，又有才女的名声，她的朋友，必定是上流人物，陆道临大概能够想象得到，明日是怎样的一场聚会。
所谓的谨言慎行，不就是装孙子嘛，这有何难的？
陆道临又满口答应下来，道：“为夫明日一定小心应对，绝不会亏了娘子的颜面。”
独孤倩还是不放心，接着训示道：“夫君是道士已经人尽皆知，若是有人问起亦无需隐瞒，但像是‘斩妖除魔匡扶正道’之类的话，夫君千万不要再说。”
“行行行，这个为夫懂的。”
“还有……”
就这样，独孤倩对陆道临耳提面命，唠叨了足足一个时辰。
翌日一早，独孤倩起来得比陆道临还早，先在丫鬟的帮助下打扮一番，再亲自给陆道临收拾行头。
陆道临自幼修行，得益于道家养生之道，个子高挑强健，四肢匀称修长，悉心打扮一番，还真颇有几分模样。
独孤倩与苏岚芷约定在北城门外汇合，陆道临和独孤倩坐自家的马车来到城北，下车便见前方有三对男女围成一圈在聊天。
路旁停靠着十辆马车，三辆坐人的七辆载物的，仆人随从们就在马车附近，三三两两说着话。
独孤倩说是跟几个朋友出游，然而同行的总人数，包括随从婢女之类，恐怕要超过五十人。
陆道临以为自己能够想象到有钱人的生活，此时才终于明悟，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现实与他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比如直到今天早上，他才知道出游不是用走路的，而是坐马车。
“小倩妹妹终于来啦！”
一名紫衣少女朝着独孤倩挥手。
此女子揽着一名青年男子的手臂，挥动手臂时，胸口时不时蹭到男子的手肘。
紫衣少女便是独孤倩口中的好闺蜜‘岚芷姐姐’，苏岚芷。至于她身旁挽着的青年男子，独孤倩昨晚并未与陆道临提及。
独孤倩原本板着脸，一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也朝着苏岚芷挥手。
众人相向而行，刚一碰面，苏岚芷便双手执起独孤倩的手，二人吱吱喳喳地谈笑起来。
两女聊天的时候，陆道临和青年男子都插不上嘴，只能互相通报姓名，然后干巴巴地谈些没营养的废话。
青年男子姓武、名攸暨，陆道临没有继续打听武攸暨底细，心里却明白此人来头绝对不小。
洛阳城中，凡是姓武的都大有来头，因为武家有一位厉害无比的长辈。
圣后武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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