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独孤府门，本愿和尚奉承谄媚地笑着道：“道爷，小僧演得还不错吧？”
陆道临无比威严，冷冷道：“还小僧？演戏演上瘾了？”
“是是是，道爷说的是！”本愿和尚赶紧哈着腰认错。
陆道临也装不下去了，精神松懈下来，威严的神情立刻就垮了，变回原来那般模样。
他尴尬地干咳一声，道：“既然你是假和尚，那就说说你是谁，家里的情况，为何要到独孤家行骗。”
接下来，本愿和尚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陆道临。
“小人名叫冯小宝，尚未娶亲，家中没有兄弟姐妹，但有老母要照养，原来一直在西市卖狗皮药膏混口饭吃。
小人是老实人，原本也不想行骗，更没想过耽误道爷娘子的性命。
三个月前，娘亲跌倒之后就病了，为了给娘亲看病抓药，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全卖光了，娘亲的病却一天重过一天。
小人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动起歪心思。”
“然后那歪心思便动到独孤家来了？”陆道临质问。
“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刚开始的时候，小人只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当假和尚骗独孤家的钱，都是别人教小人的。”
冯小宝指着身上的僧袍，又道：“就连这套行头，也是那人送给小人的。”
“咦？”陆道临惊疑地轻呼了一声，追问道：“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那人是谁？”
冯小宝赶忙道：“也不算指使，大概是那人见小人一片孝心，指明一条财路。至于那人是谁……小人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那人是男是女？长相呢？年龄呢？”陆道临追问。
“是个男人，当时是夜里，长相看不太清，年龄三十来岁吧……对了，他的声音挺好听的。”
“声音好听？”
陆道临相信冯小宝说的都是真话，刚才这家伙都被吓尿了，现在还能隐约嗅到一股尿骚味，被吓成那般模样，绝不会再胡编谎言骗人。
只是，这点线索根本不顶用。
女人的声音好不好听陆道临懂得分辨，至于男声……他也说不准！
可就算懂分辨也没用！
洛阳人口上百万，全部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多得很，也不可能让所有人说话给冯小宝辨认。
反正损失不大，这事情只能就此作罢了。
陆道临从衣袖里掏出一袋银两，这些银两是孙氏送给冯小宝的，作为救独孤倩的酬谢，经过茅厕小路上的那顿惊吓，自然就落到陆道临手上。
陆道临把钱交到冯小宝手上，道：“钱拿回去给你娘亲看病，以后要安安分分做人，不要当骗子，也别当小偷了。你壮得像一头熊，钱不够花，就多揽几份活计嘛！”
“这、这……”冯小宝感激涕零，扑通一声跪倒磕了三个响头。
之前磕头是为势所迫，这三个响头才是真心实意。
“诶诶诶，别婆婆妈妈的，赶紧给本道爷滚，看着你个大光头，本道爷就觉得晦气。”
陆道临说着一脚踹开了冯小宝，让冯小宝立刻滚蛋。
大恩不言谢，冯小宝转身离开，只是没走几步，便又原路折回。
“又干嘛了？”陆道临这下是真的不耐烦了。
“道爷……小人怕黑！”
冯小宝以前是做贼的，根本不怕黑，他害怕的是别的东西，尽管现在已经看不见那些东西了。
“啧，生得牛高马大，却生人不生胆。”陆道临随手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符箓，折叠成三角形交给冯小宝，道：“这样妖邪就近不了你身了。”
冯小宝再次拜别，这次是真的滚蛋了。
陆道临变戏法似的，从衣袖里拿出一小捆香和两根蜡烛，用火折子点着之后，很是随意地插在路边。
“给道爷办事，道爷不会亏待你们的，一个个别抢慢慢来。你你你别他妈浑水摸鱼，道爷记性好得很！”
陆道临又对着空气演起了独角戏。
弄完香烛，陆道临从蹲着站了起来，刚抬头，便看见长街尽处，站着一名白衣女子。
女子身穿丝绸长裙，撑着一把油纸伞，身材姣好，但因为太昏暗又太远，根本看不清容貌，但想必是一名美女。
或者根本就不是，但只要是男人都会觉得是。
此时没有下雨，又是大晚上的，更没有太阳，换了是其他人，一定会误以为是个女鬼，但陆道临很清楚，那女子是人，不是鬼。
他看不出女子身上有任何邪祟之气。
回过头，陆道临又看见了一名身穿长裙，着红色绣花鞋的美艳女子，这次他被吓得‘啊’的尖叫了一声，噗的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娘、娘、娘子，你怎么会在这里。”陆道临结结巴巴地问道。
独孤倩眼眸清澈，只淡淡地问了一句：“夫君，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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