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最后一条线拧紧,说:“爽归爽,要注意安全。”
然后,我从椅子上跳下去,孟瑜将齐岚喊了回来,关上门在宿舍里重新煮面条。
我默默地坐在旁边看着,孟瑜总是会打掉齐岚按捺不住的手,告诉她面条煮的时间不够,会影响口感。齐岚的口水都要流到嘴角了,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面条,恨不能端起锅马上开动。
面条煮好后,孟瑜给我盛好端到面前,笑着说:“特意给你加了个鸡蛋。”
“瑜儿你偏心。”齐岚捧着一碗干秃秃的面条,不满地说。
孟瑜扭头对她说:“辛海逢在长身体,你不一样,你已经长得挺好的了。”
齐岚将嘴唇翘得老高,朝孟瑜“哼”了一声。我手里端着装有面条的碗,温度适宜,掌心一片温暖。
嗯,那可能是我有生之年吃得最美味的东西了,即使到了白发苍苍的时候也忘不了那个味道。
我想,要是我跟孟瑜之间永远保持这样的关系就好了。就我们俩,只要在一起,周身的磁场就充满了无须刻意的默契,我甚至想,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穿插在我们中间,扰乱这种宁静与安心。
可我终究想错了。
第一次听到傅柠的名字是在那片我们初遇的海滩上,她接到他的电话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第二次听到他的名字也是在这片海滩,孟瑜要我帮她学校的圣诞节涂鸦,我答应了下来,于是我们交换了微信。
她看到我翻开的校服兜破了一个大大的洞,二话不说地从包包里拿出针线为我缝补。
我惊讶地看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不明白为什么新世纪的少女还会像以前那个年代的女性一样随身携带针线包。她低眉一笑,熟练地穿针引线,说:“傅柠的衣服、裤子、袜子什么的都不经穿,总是会破洞,我让他重新买新的他也不听,所以我就常常备着针线给他缝一缝了。”
我默默地听着她讲话,等她替我缝好后便又离开了。
那天我很晚才回家,我在心里咀嚼着“傅柠”这个名字,孟瑜的口吻告诉我,他在她心里有着十分重要的位置,他们很熟,熟到我无法匹敌的地步。
我将这件校服挂在了衣柜里,第二天我跟老师申请,我说我的校服丢了,找不到了,老师便重新给我发了一套校服。至于那一件被针线二次缝补过衣兜的校服,就让它待在衣柜里头吧。
那一年的末尾,美术班的同学都整装待发地准备去培训班。出发前的那个晚上,我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家里的客厅,等着辛先生或者温女士回家。
凌晨十二点的时候,浓妆艳抹的温女士醉醺醺地回来了。
玄关处,她扶着墙脱着高跟鞋,厚厚的卷发耷拉在脸上,看上去极为狼狈。
我走上去扶着她,喊道:“妈妈。”
温女士从如瀑的黑发里露出脸看了我一眼,醉语道:“呀,我们家逢逢!你怎么还没睡觉啊?”
我将温女士扶到沙发上,她一屁股跌下去,然后靠着沙发背喘气:“好累,好困。”
她一个月里,准有一半的时间像今日一样喝得酩酊大醉地回来。我已经习以为常了,于是在她面前站好,说:“妈,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温女士迷迷糊糊地答我:“说吧说吧。”
我弯弯腰,凑近温女士,说:“我明天要去美术培训班,但是需要培训费和生活费。”
温女士靠着沙发的脑袋一偏,细细想了一会儿,清醒了半分立马坐起来,说:“是啊,咱们家逢逢该去培训班了,哎呀你瞧妈妈这记性。”她揉了揉脑袋,略显懊恼地说,然后她又抬起头问,“明年六月要高考了吗?”
“嗯。”我轻轻点点头。
她连忙将包包从沙发上拖起来,翻开钱包拿出一张卡给我:“来这个你拿着,密码是妈妈的生日,你在培训班要吃好一点。我明天再给你那不着家的老爸说一声,让他关心关心你。”
“没事,不用了。”我接过银行卡,说,“谢谢妈。对了,我给你熬了汤在厨房,去给你端过来。”
“不用不用。”温女士拽着我的手,说,“不喝汤了,我先在这里躺一会儿,你早点休息吧。”说着她将拖鞋一甩,转身疲惫地趴在沙发上,一边趴下去还一边念,“下次坚决……坚决不喝这么多了,逢逢快休息吧,睡了……”
看着温女士像被抽掉力气似的趴在沙发上,我去卧室抱了一床被子过来盖在她身上。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拖着行李赶去学校。今天的天气有些微风,刮得人的皮肤生疼。
我拖着行李跑向快要开走的巴士,唐月希忽然在车窗里大声喊:“辛海逢!哎呀,老师等等,还有辛海逢呢!”
车门自动打开,我爬上去抱歉地说:“对不起,来晚了。”
“没关系。”我看见老师的眼里有几丝欣喜,她从我手里接过行李,给我安放在行李架上。
唐月希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到空位置上去坐着,一坐下来便对着我笑个不停。
我问:“你笑什么?”
她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开心啊!”
我笑了笑,看着缓缓启动的大巴车,说:“还好赶上了。”
唐月希难掩心里的激动,如少女般娇羞地看着我,她抿紧嘴唇,眼睛里有耀眼的火花:“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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