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洺身后的人见自己的人受袭,全冲上前对他大打出手,一下下毫不留情。
顾洺咬紧牙,始终看着我,隐忍着,任凭他们踢他、打他、踹他,只是重复对我喊:“快走!”
“顾洺……”
眼泪呼之欲出,我如遭电击,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一边拨号码一边后退,强作冷静地报警:“您好……是,对,要快……是,上海A大外东三片西子巷口!有人斗殴,很严重,是的……”
“竟然报警!”巷子里的人恶狠狠地看着我,打了顾洺几拳,想挣开顾洺来找我算账。
顾洺死死地拉住他们,嘴角的鲜血变得浓黑,缓缓淌下。
我忍着眼泪,站在巷口大喊:“快来人啊!着火啦!”
巷子里的街坊四邻纷纷开门,惊慌地四下张望:“哪里?哪里着火了?”
见人渐渐多起来,几个混混也怕再拖延警察赶过来,便猛力踹开顾洺,作鸟兽散,溜之大吉。
顾洺失去力量支撑,直直地扑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他的嘴角乌青一片,手上伤痕累累,倒在地上依旧看着我,眼神带着责怪。
“顾洺……”我抓着手机哭喊着跑过去,想伸手抱住他,又害怕碰到他的伤口,便蹲着不停地拨120叫救护车。
顾洺无力地躺在地上,握成拳的双手缓缓摊开,望着压抑的灰色天空,冷冷地责备:“为什么不走?”
我眼前雾蒙蒙的,伏在他身边,想检查他流血的手臂和手掌,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为什么不去上课?到底遇到什么事了?痛不痛?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
“为什么不走?”他偏头看我,眼里是暴风雨欲来的盛怒,忽然,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气若游丝地说,“为什么……”
话未说完,他便疲累不堪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02
医院里,“急诊”两个字一直亮着,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已经转了三圈,顾洺还没有出来。我沉默地坐在走廊外的长椅上,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忐忑不安。
半个小时前,我在警察局录完口供,他们便进行后续调查去了。
豆大的雨点拍打着窗户啪啪作响,狂风卷进来吹得白色窗帘翻飞,天气说变就变。
我起身想去关窗户,坐得太久双腿麻木,走了几步脚下一软,差点摔倒。身后一双手适时稳稳地扶住我,低声提醒:“小心点。”
顷刻间,我几乎无法呼吸,迅速回身,许久不见的张季北一手拿着暖水壶,一手揽住我,整个人被朦胧的白色雾气笼罩,看不清神色。
我眼睛一酸,下意识地张嘴,声音带着莫名的委屈和不安:“张季北……”
张季北微微点头,很快温暖的臂膀离开,我心里一阵空落。
他越过我将窗户“哗啦”关上,回头看向我身后的手术室,想说什么,却转为叹息似的口气问:“里面是顾洺?”
我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幼兽般的呜咽。
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联系不上顾洺的家人、朋友,我一个人木偶般地守在这里,强作冷静,时间每过去一分一秒,我心里的恐惧就增加一寸一毫。
我恐惧这可怕的安静,恐惧这压抑沉重的白色,恐惧情况严重该怎么做,恐惧那么鲜活的一条生命,进了身后这扇生死门,会再也回不来。
“他一定会没事的,是吗?”我仰起头,如看神祇一般看着他,仿佛他一点头,我所有的不安和恐慌便能得到缓解。
张季北沉默良久,黑亮的双眸望着我:“他会没事的。”
坚定的回答。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刺眼的闪电划破天空,照亮暗沉的走廊,轰隆的雷声响起,被风摇晃的树枝拍打着窗户噼啪作响。
我们相对无言,任凭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
半晌,张季北走向我之前坐过的长椅,放下暖水壶,坐下,看样子是想陪我等。
万籁俱寂中,我看着他的动作,看着那只草绿色的、刚打好开水的暖水壶,才想到一个问题:他怎么在医院?谁住院了?
“你朋友生病了?”我轻声问。
他抬起头,黑眼圈比上次见面时更重,昔日漂亮有神的眼睛也少了几分神采。他淡然地说道:“是我母亲,她在这家医院不定时住院已经四年了。”
我哑然。
住院四年,他说得轻巧,这四年的风雨艰辛、开销花费、人力物力的付出,恐怕只有身处其中的他,才深知是什么滋味。
一直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喜欢他、关注他,也懂他,而他肩上背负着这样的重荷四年,我却不曾知晓半分。
多么荒诞。
心头酸溜溜的,我的眼睛忍不住泛红。
见我不说话,张季北像陷入了回忆中,微笑着说道:“这些年大部分医疗费和营养费都是路绮雯出的。为了方便来回医院,她也没有住自己家,而是住到了附近的出租房。她帮了我很多。”
闻言,我想到上次去过两次的公寓,第一次撞见路绮雯熟络地进门,第二次撞见没睡醒的路绮雯茫然地开门。
原来……
原来背后,竟是这样的缘由。
我皱眉,心里不知是何感受,抬头看他,他却没看我。
过了一会儿,他像说完了一件别人的事,扭头看我:“你呢?过得好不好?”
我被他这句话问得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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