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义召集了兵部职方司和兵部的掌固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进入了存放人头的库房。
来到库房外时，却拿出官方的印信给守门的士兵看，言说是来检验的钦使，特来查验辽东总兵李成梁所报战功一事。
守门的军官连忙下令打开库门，亲自接钦使进入存放辽东战功的库房。
守门的军官带着几个人推来了几辆大车，上面盖着一面黑布。
田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便有人上前一下子把布掀开，示意兵部的掌固们过来查验。
大车上堆满了人头，为了防止腐败都用石灰腌制好了。
看着车上堆满的首级，还有那血淋淋的脖颈断处，兵部的官员们喉头涌动着，一股剧烈的恶心涌了起来，忙咬紧牙关，才没有呕吐出来。
太监田义就要自然多了，面色不变的看着车上的首级，嘴里还发出啧啧赞叹。
“李成梁被撤过一次之后果然老实了不少，这怕是有一半的真鞑子首级。”
几名兵部掌固从田义身后走过，开始查验首级。
几个人上前看到这么多的人头摆着，都吸了口冷气，然后后一人拎起一颗蒙古兵的脑袋检验了起来。
每验一颗，是真鞑子首级就点一次头，有疑问的就提出来。
不一会，一一千六百颗首级便被一一核实，大概有一千级是真鞑子，剩下的六百级有老人、有小孩看上去更像是难民的首级。
然后又查验放在一旁的扎鲁特部落的军旗，以及缴获的大汗盔甲。整个检验无误之后，冲着田义点点头，示意准确无误。
在兵部掌固检验的同时，田义等人就在一旁监视着。
“嗯，居然有一千颗首级，李成梁真是改过自新了。”田义点点头。
“各位大人慢慢查验，咱家先给陛下报喜去了。”
田义和兵部的官员们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
后宫中，万历皇帝正在看锦衣卫在辽东探得的情报，总体上还是维持着稳定，不过李成梁和高潜两人联手捞钱让当地百姓苦不堪言。
万历也没有给小老百姓们减负的想法，随手将情报一丢，便不再关注了。
“陛下！陛下！李成梁战功里面有一千真鞑子！”
田义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跪在地上急促地说道，朱翊钧眼睛一亮，立刻问道：“你确定？”
“奴才刚刚和兵部外臣一同检验的，纵使有些许差异也不会太多。”
“一千级啊！一千级啊！数十年以来，大明朝何曾对蒙古有过如此大的斩获？居然还有扎鲁特部大汗和台吉的首级！好！好！好！李成梁还真是给了朕一个惊喜。”
在李成梁的报功奏折之上，首功和斩首最多的都是一个叫李思齐的人，足足四百级斩首，其余的李家子弟和马家子弟都有十几到几十级的斩首。
“把那个李思齐的情报给朕拿来，朕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人。”
田义跑到旁边的尚书房，找到存放辽东情报的书柜，在李成梁家族的名单里找到了李思齐。
“陛下，这个李思齐是李成梁家族旁支，他父亲李如柳是举人经商，现在是辽东富商。”
田义一边将关键信息介绍给万历，一边将情报取了出来。
听到这头功获得者和李成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万历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李成梁九个儿子已经拿了四个游击，五个参将；现在连旁系都要推进来嘛？
拿到李思齐的资料之后，万历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
父亲当年在乌拉部落被抢婚，母亲难产去世之后回到辽阳，还有一个兄弟李思贤，少年师从张铨。
一年前率家丁击溃扎鲁特先锋部队，斩首两百，俘虏台吉莽古尔岱；升任开原千户，屯田成绩优异。
看完资料，万历皇帝犹豫了起来
李思齐，这是一个剽悍善战而且处理内政也不错的家伙，而且比起他的大伯，更像一个纯粹的军人而不是军阀。
到底要不要重用他呢？他毕竟是李家的人，重用了之后辽东还信朱吗？
思虑再三，万历皇帝决定先见上一面再决定。
于是万历皇帝立刻就下令田义准备拟旨，千户李思齐忠勇敢战，一战而破扎鲁特部，大涨大明军威，不可不赏，着升任四品游击将军。
李成梁指挥有功，提秩一级，其余有功人等待有司议定后封赏。
朱翊钧把军报和自己的旨意下发给内阁，着内阁和兵部协商下发。
下发之后，朱翊钧嘱咐田义，要认定那些充数的人头不能全认，但也不能不认，认一半，剔一半。
“陛下，这是为何？李成梁他这是欺君，不治罪就不错了。”
田义不解的问道。
“你这耿汉子当然不知道这一套了。认一半充数的人头是为了安慰李成梁，如果朕对李成梁要求不准掺假，让他会觉得朕在忌讳他；但如果全认了，李成梁就会觉得朕好糊弄，会丧失敬畏之心。”
“这留一半、剔一半，既让他知道朕给他面子，也敲打了李成梁，让他知道朕不是好糊弄的。”
显然，万历此时心情极好，就在田义面前卖弄起自己的权术。
“陛下英明。”
田义也顺势拍起了马屁。
“好了，朕饿了，快去御膳房传膳。”
除了封赏李成梁的诏书，万历还给辽东的女真各部下了旨意，要求他们首领带着亲属来京师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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