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终于松了手，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明天行吗？明天我去你家楼下等。"
见魏哲突然又像刺猬一样警觉起来，他又解释道，"我家就住在一区，离你家很近，你们要是不放心，我明天拿房本给你们看。"
魏哲不再说话，也不看他，转过身，背对着那人。
车一站站停，上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本来就是下班高峰期人多，这下挤得越发厉害了。
魏哲被挤得窝在一个人的怀里，他知道后面那人是谁，他周围只有一个人比他高。
他不喜欢与讨厌的人如此亲密，即使是被动的也不行。他挣扎着想躲开这人，可惜无济于事，车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没一会儿，魏哲感觉屁股被一根硬物顶着，这是……
魏哲气得拼命侧着身子，尽量避开这人，并转动脖子往后看去，盯着那人尴尬的脸，压着声音骂道，"变态！"
那人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魏哲也不管那人的脸色好不好看，又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
被轻薄的人他，该生气的也应该是他，那神经病有什么资格摆脸色？
魏哲转过身来，不再看那人，又过了两站，下车的人比上车的人多了起来，车厢一下子空了许多，魏哲赶紧挪到角落里，离那人远远的。
他天天坐地铁，天天都是这样挤，还从没见哪个人被挤硬过。
难怪这么大年纪了，还没个孩子，只怕是个弯的。
同样弯的魏哲等车一到站，就赶紧下去，跑出站台，挤上一辆刚到站的公交车。
等公交车启动，却见那神经病哥哥在后面追着大喊，"孩子……"
回到家，魏哲见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未知号码，也就不管了。这年月推销、诈骗电话太多，重要的人，他都有存姓名，不会错过的。
吃饭时，他又收到一条短信，也是未知号码发来的，他看了一眼，"孩子的事情请你考虑一下。还有，我不是变态！"
等收拾干净屋子，墨墨也睡了，魏哲这才将那神经病哥哥要借墨墨去看老人的事情告诉了文言。
文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明天有课，你不是也要去驾校练车吗？不干我们的事情，不用管他们！"
周六那天，等魏哲练完车，回到文言的小区，却在单元楼门口看见那神经病哥哥正靠着护栏抽烟。
这人怎么在这里？是来找墨墨的吗？
见他过来，那人掐了烟，扔到垃圾桶里，说道，"你姐呢？我想跟她聊聊。"
这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魏哲压抑着怒火说道，"这世界上这么多孩子，可爱的男宝宝又不是只有我们家一个，为什么非得找我们？你们兄弟自己生一个不就行了？总惦记着别人家的算怎么回事？"
那男人阴沉着脸，好一会儿才说道，"带了好几个过去，老爷子都嫌没有你家外甥可爱。老爷子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只打了营养针。"
他们正在楼门口说着话，文言回来了，见了那神经病哥哥，立即就明白这人要干什么。
那人走近文言，又将请求说了一遍。
文言正要拒绝，那人又说道，"听口音，你也是D城人吧！我们是老乡。"
这人又递上一张名片，"我不是骗子。"
文言看了一下，问道，"你姓顾？"
那人点点头，"顾惟！"
文言捏着名片的边，又问道，"你父亲叫什么？"
那人愣了一下，才说道，"顾文武。"
文言也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他得的什么病？"
那人无奈地叹口气，"就是心脏病、高血压这些老年病，受不得刺激，一生气就晕倒。"
文言点了点头，说道，"先问问墨墨吧！看他愿不愿意。"
魏哲去闹闹家接了墨墨，文言问道，"宝宝，一个爷爷病了，想见可爱的小孩子，你愿意去见吗？"
"谁啊？"墨墨边玩恐龙边问道。
"就是你以前在菜园里见过的爷爷。"见墨墨想不起来，文言只得说道，"宝宝，愿不愿意？"
墨墨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爷爷是爸爸的爸爸吗？我生日的时候爷爷会来吗？"
墨墨的爷爷，杨成文的父亲，在杨成文读初中时就已经去世。而杨成文自己，之前也不怎么着家，又不跟墨墨亲近，即使他走了，墨墨平时也很少提起爸爸。
可在幼儿园，小朋友之间说话，难免会说起各自的爸爸、爷爷，墨墨有时候也会问一两句。
虽然幼儿园的小朋友还小，懂得并不多，可总有那些父母，会反复强调没有爸爸的孩子有多可怜。小朋友自然就会将这些话带到幼儿园来说。
平时去接墨墨，文言也总会见到几道怜悯的目光。孤儿寡母的，丈夫又是出轨死的，能不被人可怜吗？
文言只觉心口痛得厉害，于是将墨墨递给魏哲，说道，"我们下去吧！"
顾惟还在外面等着，仍抽着烟，文言先一步走上前，低声说道，"我们家孩子没有爸爸，你们说话注意点。"
顾惟点点头，神情放松了许多，开着那辆帕萨特在前面带路。
去的却不是市中心，而是往西走，往郊区方向开。开了有大概一个小时，在一个漂亮的疗养院门口的停车场下了车。
顾均正要领着他们进大厅，文言拐进旁边一家漂亮的小超市，买了个果篮。
等进了病房，魏哲见才一周多不见的老人，竟憔悴成人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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