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要上床睡觉的时候，唐宋才开始觉得自己的这个机灵抖得并不是很机灵。
喜欢的人就在身边，那能睡得安稳吗!总觉得自己是在趁着机会占便宜的小人。唐宋背着元明清懊恼地皱了皱鼻子。然而唐宋已经忘了在这之前，他把元明清头发都快揉秃的事实。
元明清的声音乍地从背后传来:“唐宋，你睡哪一边？”唐宋心思正乱着，没听出元明清话中带着的些许紧张，心里想着“干脆打地铺算了”，嘴里却很诚实地说:“你睡靠窗的那一面吧。”
“好。”元明清睡觉喜欢有点光线的环境，这样的安排刚好和他的需求对上了。他说着就把外套脱了下来，挂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躺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唐宋跟大婚之夜羞涩的新郎官一样全程背对着元明清，听见后面衣料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觉得难耐极了。等元明清似乎躺好了，他才飞快地脱掉外套往被窝里一钻。
他规规矩矩地躺着，然而床虽然能躺下两个十六七岁的男生，但空间终究不够充裕。而且家里没有多的厚被子，两个人只能裹在一床羽绒被里。
唐宋虽然极力躺直了身子，但左手依旧碰到了元明清的右手。和他自己暖乎乎的手不同，元明清的手背冰凉，然后他下意识地就握住了这只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冷？”
元明清本身就畏寒，冬天的手基本上没什么暖的时候。一下子被唐宋干燥温热的手握住，热度从相握的手上慢慢传上了耳朵。他晃了晃手，是否认的意思:“我不冷，电热毯和羽绒被都很舒服，手到冬天就是这样的。”
皮肤的接触反而让唐宋发热的头脑清醒了，心情平静了下来。唐宋的声音在夜里静静的:“在安城的第一个冬天，还习惯吗？”
元明清笑了:“和S市的冷法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我也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感觉……嗯，法术攻击真的不是物理防御扛得住的。”
“哟，还法术攻击物理防御，”唐宋乐了，“我很好奇啊，你玩过游戏吗？”
元明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没玩过，前段时间老是听王深博说那个游戏，周末的时候玩了一下。”他顿了一下又小声补充了一句:“第一次，玩得太差了，队友还骂我来着。”
唐宋习惯性地伸手去拍了拍元明清的脑袋:“那种人不理他，等高考完我带你上分。”
唐宋感觉元明清的头在他手掌下动了动，好像是在点头，像一只小猫。
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手突然僵住了，尴尬道:“我一直没问……你习惯我摸你头发吗？”
元明清“嗯”了一声，是疑问的语气:“其实……我还觉得挺好的，就有一种被鼓励的感觉。”
“是吗……”唐宋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叹了一口气，松在元明清并不排斥甚至还挺喜欢，叹在元明清会错了意，把这当成是鼓励。不过能感觉出来其它的意思才有鬼了。
两人又聊天聊地聊了一会儿，在一阵突然的安静后互道了晚安。然而旁边躺了一个活生生的暗恋对象，唐宋根本睡不着，只能闭着眼睛催眠自己。
“唐宋，你睡了吗？”唐宋突然听见了耳边元明清轻柔的声音。离得太近了，唐宋觉得耳朵有点痒，伸手挠了挠:“没呢。”
他感觉元明清翻了个身，变成了侧躺着面向他的姿势，气息都拂到了他脖子上:“我还是第一次在朋友家里过夜，有点兴奋，睡不着。”
“那还……挺巧的。”唐宋也翻了个身，两个人面对面。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看到元明清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觉得有点消受不住，又默默躺了回去。
唐宋发觉元明清确实是很兴奋，一直小幅度地动来动去。身上的衣物与羽绒被的摩擦声莫名带了催眠的效果，唐宋听着听着觉得困意卷了上来，迷迷糊糊睡着了。
然而因为潜意识里面知道旁边睡了一个人之后，唐宋晚上一直睡得不沉，隐约都能感觉得到过了一会儿，元明清大概也睡着了，没再发出声音。
唐宋正在朦胧的梦境里沉浮，突然被身边的动静捞了出来。他仰躺着睡姿端正，感觉有个脑袋靠在自己颈窝的地方，痒痒的，把他闹醒了。
他本来以为是元明清睡相不怎么好，这次翻身翻到他这边来了，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好像不太对。
元明清侧着身子，快要一米八的人在被窝里蜷成了虾米状，瘦削的背部弓起，眉间紧锁，微微颤抖着的睫毛是湿润的，嘴里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唐宋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刘海贴在额头上，一片湿冷，倒不是发烧。
这是做噩梦了？唐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稍微撑起身来看着元明清，轻轻拍他的背，唤了几声:“明清？明清？”元明清在梦中似有所感，全身绷紧的肌肉放松了一些，但仍是沉在梦魇中。
唐宋不知道这个时候把人叫醒合不合适，犹豫了一下，侧着身往元明清身边靠了一点，左手臂环在元明清后脑勺轻轻地顺毛，右手哄孩子一样动作不太熟练地拍着他的背。
元明清像一只感受到热源的小动物一样本能地靠近了唐宋，唐宋滞了一下，无声地叹口气。待到元明清呼吸平顺下来之后，唐宋这才轻轻地把手挪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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