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良从施煦的手机里翻到那位富豪的电话,联系他,送走了施煦。
施煦上车前还在问程江阮裴良去了哪里,她已经记不起自己对程江阮做了什么,进了车子摇开车窗喊着程江阮小乖,程江阮心头发冷,却还是轻飘飘地嗯了一声,告诉他裴良在上班。
裴良没有上班,他还在家里,不过施煦不知道。
送走了施煦,程江阮回到家里,裴良起身做了顿简单的晚餐,他们默契的保持沉默,吃饭,洗碗,洗澡,每晚的必然流程。
程江阮洗完澡后在沙发上坐着咬饼干,裴良走出来,湿漉漉的身体,突然抱住他,将他扑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师兄?”
“让我抱抱你吧。”
良久,程江阮胸口渐渐发冷,窗外的河风吹进来,刀刃一样剐蹭着他的皮肤,吹得很痛,越痛,他越觉得这短短的静默时间,也变得格外漫长。
莫名的恐惧感袭来,事实上,从几个星期之前起,那份恐惧,就如同骷髅的双手,掐在了程江阮的脖子上。
然后在裴良沉默时,伴随着钟表的滴答声响,一圈圈套紧。
他怎么了?
难过吗?
还在生气吗?
或者在想另外的事情?
程江阮不敢问他,他心疼地抱住这个匍匐在他身上的男人,他的头发有扎人的硬度,身上也如同一颗发烫的石头,坚硬壮硕,可上天不让他坚不可摧,偏给他柔软的心肠。
但神佛庇佑,众生平等,也不可叫他任意受骗,便在他的心肠外头,覆了一层荆棘丛。
程江阮在外头,也被好一阵刺伤。
他抱着这个男人,以爱人的姿态,亲吻他的发顶,在他刻意偏头不叫自己看见时,耐心等待。
他温顺地几乎一直安抚崽子的母猫。感到窒息的同时,也拥有了一份平静。
可是下一秒,他倏而睁眼,瞳孔震惊。
“裴良……?”
“师……兄……”
他原本想说什么,全忘了,那些浸湿他衣服的泪水,细针一样扎在他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疼痛继而遍布全身。
程江阮只能不断缩紧自己的手臂,越痛越紧,越紧越痛。
裴良哭了,他的师兄哭了
他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因为他知道如果安慰有用,或许他的眼泪也不会到来。
唯一的一句我爱你,在此刻却又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裴良在这段时间里开始抽烟,他抽的很凶,但都是背着程江阮在阳台上抽,烟灰缸里落满了烟蒂,程江阮默默地将阳台上那珠仙人球搬进了房间。
到冬天时,很多事情被冷空气冰冻起来,冷风带走了许多坏情绪,程江阮突然收到自己要出差学习的通知,地方不远,但要去一周。
东西是裴良给他收拾的,衣服裤子洗衣用品,程江阮连自己行李箱里到底装了几件衣服都不知道。
公司租了辆大巴接送他们,裴良请了半天假去送程江阮。
程江阮头天夜里没睡好,一路都在打哈欠,他带着围巾,打哈欠时下巴动幅大些就能看见皮肤上的暧昧痕迹,裴良贴心地为他拉下围巾遮住,程江阮自己却没发觉。
“师兄,最近你很不开心吗?”
“没有,怎么?”
“没有,我乱说的。”
程江阮摇头,其实是他身上的烟味变重了。
“到了之后打电话,要好好吃饭,晚上不许打游戏熬夜。”
“好的,”程江阮垫脚亲了口裴良下巴,脸贴在他胸口:“我知道了。”
告别了程江阮,裴良在家门口点了一碗牛肉面吃。
冬天的江市可真冷,裴良第一次觉得那么冷。牛肉面端上来,热气香气争先往上窜,抢着要比谁先散干净一样,裴良动了两筷子,这面比程江阮弄的好吃,但牛肉却不如程江阮放的多。
那个傻子什么都不会做,却总想把最好的东西腾给他吃。
他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牵挂着程江阮的车到了哪里,他在车上挨着谁坐,路上会不会打瞌睡。
这时候程江阮跟他有心电感应般发来一条短信,说包里昨晚买的薯片被他压爆了,砰得一声响,把大家都吓了一跳,他觉得很尴尬,又很好笑。
裴良确实笑了下,他抽着烟,腾出一只手回复程江阮:书包里有护颈枕,你戴上睡觉。
程江阮回了个颜文字的表情,笑眯眯的,跟他有点儿像。
裴良走出面馆,河面上的冷风呼瑟瑟地吹,是干冷,灰蒙蒙的天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烟快烧到尽头,他望着天,觉得那天好像正一点点,一点点地砸下来。
江市上一次下雪,好像是在十年前,今年冬天可能不会下雪了,他想,程江阮想看雪,不知道会不会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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