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不通的情况下，要在一所大学里面寻找一名外国留学生谈何容易？何况陈苒还不能暴露身份。梅琳很快发现陈苒的消失，打电话追问人去了哪里，他随意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把手机关机。陈苒漫无目的地走到之前喝酒的那间寿司店，距离江煜的学校只有一个街口，昨晚他正是在这里喝醉，然后在那个街口遇见了江煜。
就算知道这样守株待兔不可行，不过陈苒的心情不好，不想见到跟那个圈子有关的所有人，索性在寿司店里消遣。正巧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他坐在料理台前，向会说英文的老板点了几样刺身来吃。
老板身后的那扇小窗户正对着通往学校的街口，陈苒通过那扇窗户观察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心不在焉地吃东西。
陈苒从来没有学过演戏。
在出演第一部电影以前，他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成绩不上不下，喜欢热血漫画，偶尔看**女优，虽然网络游戏账号里有个级别很高的角色，但他更常玩的还是单机游戏，课外书喜欢读古籍和侦探推理小说，最喜欢上的课是各种理科实验课。
那些晚自习前坐在小卖部门前的栏杆上边喝汽水边发呆的日子里，陈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称为“天才演员”。哪怕是经过多年锤炼的资深演员也要揣摩很久才能够诠释的角色，到陈苒的手上成了轻而易举，三秒掉泪这类对他来说完全是不值一提的儿戏，但这大抵是得益于他喜欢观察人。
像是这样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陈苒会不自觉地去观察周围的人——
明明已经洗过一遍杯子，把其他事情做了一轮之后又回来洗杯子的伙计今天应该有什么让他精神不集中的烦心事；左边袖口明显磨得更脏一些的那位顾客，应该是个写字用左手的左撇子，但夹寿司时用的却是右手……诸如此类，陈苒喜欢观察和推测陌生人。
不过这会儿陈苒观察街口路人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看见那个人的时候，陈苒有些讶异，心想真是巧——那正是刚刚在电车上遇见的背着单反的青年人。
回想刚刚在电车上的情形，这青年的身高恐怕有一米九，口音不是北方人。他的衣着休闲简单，但都是名牌，手里的相机价值数万，主人对其并不十分爱护——现在青年站在街口随意地拍着路上的风景——拍照姿势和手法都很老练专业，可见相机应该是台备机。
尽管有过失误，不过陈苒判断人的年龄绝大部分时候都十分准确，这青年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他绝对不是记者，起码不是娱记，否则陈苒肯定能感觉得出来。所以……摄影师？或者，资深摄影爱好者？
但真正让陈苒注意到青年的原因，却是因为江煜。陈苒握住了放在旁边的酒杯，手指无意识地婆娑着杯壁，看着从街口走过来的江煜在青年的面前停下。
江煜看起来面有难色，似乎想要向青年说些什么。不过，在那之前，青年已经把他拥在怀中。陈苒冷笑，那并不是一个朋友之间的拥抱，这太容易看出来了，哪门子的朋友会在拥抱时附带落在颈窝的亲吻？想到自己早上离开公寓时，身上穿的是江煜的衣服，陈苒突然觉得非常恶心。
他扑到江煜的怀里，让他带自己回家的时候，江煜的心里是不是乐坏了？陈苒托腮看从马路对面走过来的两个人。青年把手自然而然地搭在江煜的腰上，江煜的眉眼微微地低着，看起来并没有青年那么开心，不过也没多少抗拒。
江煜的表情……更像是一种无可奈何。
所以说，他是0？
陈苒又想起他喝得烂醉时是江煜给他换的衣服。心里吁了口气，没什么胃口了，陈苒站起来结账。
正在等找零钱的时候，门从外头拉开，收银台前的老板娘亲切热情地叫了一声“欢迎光临”，继而眉开眼笑，十分熟络地称呼客人。姓氏和称谓之类的日文陈苒还是听得出来的，听见老板年的招呼，他转过身，果然看见江煜跟青年一起进了店里。
陈苒正站在收银台前，江煜一跟老板娘打招呼，就见到他。
江煜惊讶地眨了一下眼睛，继而对陈苒微笑道：“你好。”
青年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间店，一开始还在观察店里的装潢，听见江煜向陈苒打招呼之后才注意到陈苒，顿时十分诧异地笑了，道：“陈苒？！”
“你们认识？”江煜仍然保持着刚才的讶然。
青年笑了，那笑容带着宠溺的无奈，开口解释道：“这可是……”
“刚刚在电车上见到的。”陈苒插话道。
“这样？”江煜将信将疑，但更多的是不相信。
青年在旁边歪了一下脑袋，看看他们，问江煜：“不说我，你们才像是认识的模样吧？”
江煜看着有些尴尬和赧然。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在江煜开口以前，陈苒叫道：“叔叔。”
“嗯？”他下意识地应答。
对青年脸上的讶然和不悦视若无睹，陈苒向前一步走到了江煜身边，说，“我的手机和衣服都还在你家里。我就只有今天有时间，你现在方便吗？我想去你家取。”
果不其然，青年眉间的皱纹更加明显了，陈苒将暗笑藏于无形，声音轻缓，显得很为难，“没有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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