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发现顾安凉最近有些奇怪。
他整个人……怎么形容呢……就像是被压下的发梢、被抚平的褶皱、被拉长的弹簧，顾安凉在刻意隐藏着自己的本性。譬如现在，此刻正是店里客人较多的时候，往常如果面前排的队伍超过五人，顾安凉就会臭着脸不耐烦地拧起眉头，经常吓跑一些已经走到门口的客人。然而今天，虽然他面前拱了一堆的人，但面上仍维持着笑容，虽然笑的非常僵硬。
得体的衬衫包裹着年轻颀长的躯体，配上他难得温和的笑，竟让顾安凉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沈虞笑着低头画画，突然听见客人接二连三地抱怨。
“我要的是珍珠，你怎么给我加了椰果？”
“我要的是奶绿，不是奶茶！”
“我……”
顾安凉微笑的面具在嘈杂的声音中崩裂，沈虞看着他爆起的青筋，手里的单子都被皱成一团。沈虞在名为“顾安凉”的火药桶爆炸之前站在了他的身前，面带微笑对顾客道：“出错的奶茶会免费帮您更换，之后还会送您一张五元的优惠券，您可以在下次消费时使用。”
沈虞的脊背就在面前，只要顾安凉低头，鼻尖就能触碰到他的衣服。就在顾安凉盯着他背影出神时，沈虞无奈回头道：“麻烦让让行吗？”
顾安凉这才回过神，羞愧地后退几步，看着沈虞为他收拾残局。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上前帮忙、
等到这阵忙过空下来，沈虞继续画他的画，顾安凉走到他身边，低头道：“对不起。”
“发生什么事了吗？”沈虞关切道，“你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顾安凉的脸立刻涨的通红，他慌张地摇头道：“没……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顾安凉通红的脸庞出卖了他，他看着沈虞了然的神色，懊恼地走去一旁收拾桌子。明明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点的，却反而添了更大的麻烦，顾安凉愤愤地擦着桌子发泄，直到沈虞出声道：“你还是坐着歇一会儿吧，我怕你再继续下去，桌子的漆都被你擦没了。”
顾安凉懊丧地在沈虞身边坐下。
他今天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因为昨天季青的一番话。
在意识到自己对沈虞的心情后，他先是被自己吓的一跳：顾安凉，你怎么能有这种……这种思想呢？但随后他的心反驳道，为什么不能？
是啊，为什么不能？在顾安凉心里，沈虞成熟、温柔、强大，他的强大并不表现在外在的力量，而是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波澜不惊的态度，顾安凉自己正相反，他无论做什么事都带着火星。他知道自己脾气差，没耐心，虽然别人说过很多次，但他就是改不了，但当他在沈虞身边时，心情却会莫名的平静下来。就像是在燥热的夏天，喝了杯温度适宜的白开水，外面的蝉叫的再响，他也只安静地听着。
想到这，顾安凉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顾安凉！”耿周悲愤地指着他，手指因为极度的气愤而颤抖，“你还是不是我哥们了？我都这么难过了，你居然还笑！”
“对不起。”顾安凉一本正经地道歉，他试图压住嘴角，但怎么也控制不住，眼看着他再这样笑下去，耿周非扑过来同他拼命不可，季青将他拉到一边道：“你彩票中奖了？笑地这么开心。”
顾安凉摇头：“只是想通了一些事。”
“感情上的？”
顾安凉立刻抬头看他，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季青比划道：“那股恋爱的酸臭味，全写在脸上了。”
顾安凉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们班的？”
顾安凉摇头。
“不是啊……”季青托着下巴思索道，“那是上次给你送水的那个学妹？”
“不是我们学校的。”顾安凉忍不住道。
“外校的啊……看不出你本事这么大，我们认识吗？”
顾安凉犹豫着点头。
季青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顾安凉除了刚开始那个欠揍的笑容，之后的神情完全不是一个陷入恋爱的人该有的，紧张、迟疑、迷惑……他看着顾安凉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有问题想问他，然而最后却沉默了。他这不同寻常的反应让季青意识到他情感的对象并不能说出口，可如果只是外校的女生，有什么不能说的呢？除非……季青突然想起他曾在别的地方见过顾安凉这种小心翼翼的神情，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以至于他整个人都向后挪了一下。
他瞥了眼耿周，后者正傻乎乎地捏着手机，编辑发给文婷婷的消息。季青往前挪了几步，顾安凉疑惑地看着他后退又上前，头低下来几乎与他脸贴脸。
“你喜欢的……是沈老板？”
顾安凉蓦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季青。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季青知道自己猜对了。然而他心中并没有喜悦，反而觉得头疼：这叫什么事啊！
季青一时之间难以消化这个信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你这性取向怎么突然就变了？我记得你初中时候明明还暗恋过学姐。”
“我怎么知道。”顾安凉低头扔着地上的石子，“就是突然……”
季青脑海中浮现出沈虞的模样，不得不说沈老板长的倒是不错，只是年纪……季青突然想到顾安凉的父亲，震惊地问：“你不会是恋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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