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虞醒来的时候，顾安凉已经离开了。
沈虞看了眼时间，六点五十五分。
“这么早。”
他重新躺回床上，手枕在脑袋后，房间里安静地能听见呼吸声。他闭上眼睛，听着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以及病人咳嗽的声响。他翻了个身，据说早上是大脑最清醒的时候，利于思考，他开始想，昨天的自己，究竟为何会头脑一热，帮助顾安凉这个不良少年。毕竟在这之前，他们的关系可称不上友善。
辞职之后，沈虞离开了工作近六年的B市，在C城落了脚。他盘下一间店面，实现了从小到大开一间书店的梦想。考虑到书店的利润实在有限，同时也卖一些杂物与零食。书店与星明高中仅隔了一条马路，学生们放学后经常来这里转悠，因此生意到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沈虞也因此认识了顾安凉。
“喂，老板，买包烟。”
沈虞头也未抬道：“我不卖烟给未成年。”
“我替我们老师来买的。”
沈虞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我脸上写着傻瓜两个字吗？”
“我上次去前面超市买烟，老板直接就拿给我了，为什么你这里不行？”
沈虞：“那你去前面超市买吧。”
那人似乎被气到了，狠狠地踢了下摆放商品的玻璃橱窗，沈虞担心被他踢坏，连忙抬头，就看见穿着白色校服的瘦削身影。那校服几乎是罩在他身上，风过来的时候立刻鼓荡起来，更衬得那人单薄。
“有生意不做，脑子有病……”
沈虞听见后摇了摇头：“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难怪头发像刺猬一样。”
第一次见面，沈虞只记住了顾安凉那头和主人一样脾气爆炸的头发。
沈虞起身，活动了下四肢和关节，因坐着太久，都能听见嘎啦的声响。
“干脆去扔个垃圾吧。”沈虞提着垃圾从后门出去，刚扔完垃圾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人声。
“喂，把钱拿出来！”
后门是一条小巷子，经常有不良少年在这里堵人，一周内总有个两三天会碰上这样的事。往常沈虞都是不管的，毕竟校园暴力这种事情，在哪里都很常见，然而今天他向着声音出走近了几步，刚刚说话的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三人将一名个子矮小的男生围在中间，沈虞看见其中一人的发型，就知是那天买烟的少年。那人手插在口袋里没有动，脸藏在阴影中看不见神色，其余两人，一人抓着他的肩膀将他固定在墙上，另一人手里拿着他的书包翻找着：“这小子身上没钱，一定是藏在包里。”
“喂顾安凉你别愣着啊，帮忙一起找。”
“原来那个刺头叫顾安凉……名字倒是挺好听，就是不干人事。”沈虞在心中腹诽着，脚下却没动。
那名被欺负的男生名叫周亮，经常出现在店里，尤其是周末的时候，可以像蘑菇一样窝在角落里看一整天。只是他从来只看不买，也不借书，但偶尔沈虞和他聊天的时候，发现他是真的喜欢漫画，只是没有钱借书。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一个劲地和沈虞道歉。沈虞见他是真心喜欢漫画，便也没放在心上，反而最近见他总是不来，没有人一起讨论剧情，颇有些寂寞。
顾安凉不太积极地伸出手：“你怎么知道他书包里有钱，万一……”
“我早就找人打听好了，他们今天退了教材钱，所以这小子包里一定有钱！哈！找到了！”
周亮挣扎着哭道：“最近我妈妈生病住院，家里正缺钱，能不能……”
“谁管你！”按着他肩膀的人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周亮立刻跌倒在地。那人满脸喜色地凑过去分钱，顾安凉道：“他妈妈生病呢，要不少拿点？”
一人不耐烦地横了顾安凉一眼：“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跟着我们混就把嘴闭上，不要在这装好人。”
另一人嘲道：“那把你的那份留给他，怎么样？”
顾安凉从他们手中抽出自己的那份，走过去递给那名摔倒的周亮，后者连忙对他道：“谢谢。”顾安凉起身，手插着口袋继续往外走：“以后打架别叫我，跟你们在一起，我嫌丢人。”
“哼，都是半斤八两，嫌弃谁呢，走！”
等到他们离开，沈虞才出现将人扶起，周亮看见沈虞，立刻道：“老板！”
沈虞替他拍去身上的灰尘，问道：“有哪里受伤吗？”
“没有。”
“最近怎么没有来店里？因为妈妈生病了？”沈虞问道。
“嗯。”周亮拘谨地点点头，“要在医院照顾妈妈，没有时间来。”
沈虞叹了一口气，把兜里的零钱都掏出，塞进了周亮的手里，后者连忙推拒道：“老板，我不能收！”
“拿着吧，”沈虞摸了摸他的脑袋，“就算是我资助你这个未来的漫画家了。”
周亮最后还是收下了钱，眼里含泪对他说了句“谢谢”。
之后沈虞也陆陆续续见过顾安凉几面，他身边跟着的似乎是同学，面上不像之前看着充满戾气，只是嘴里总是没有好话。
“你们千万不要在这家店里买东西，质量不好。我上次买了只自动铅笔，没写几次就坏了。”
“你拿着发票来找老板，他会给你换的。”
“……是吗？”沈虞看着顾安凉吃瘪的模样，暗暗地笑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