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站在走廊处的几个人全都人仰马翻地坐在地上，栏杆断裂出一人宽的距离，如果不是魏述反应快，这下妥妥已经和那些旧木头一起摔倒了一楼。
楼上楼下的距离约莫四米，万一运气不好也不是不能一命呜呼。
魏述想过去查看一下栏杆是怎么断裂的，被何阅淞紧紧拉住了手腕。
“让房东来吧，我们都离那块儿远一点。”
房子是何阅淞定的。他们不是第一次到风城办秀，这个住处也非第一次住，离市区不远不近，户型大小正好，又有些岁月的气息非常符合审美。如果不是房东先生说这是他母亲留下的老宅，何阅淞早就想把这套房买下了。
房东先生接了电话来得很快，脸上夸张地摆着后怕的神色，一个劲地道歉，何阅淞站得远远地看他检查栏杆。
房东先生的表情慢慢由歉意变得奇怪起来。
“何先生。”他回过头，有些不悦地要对何阅淞说什么。何阅淞下巴一扬，长腿迈过去站在了这位外国人身边。
“我们去楼下说。”他小声地说着，拍拍房东的背，走下了楼。
魏述双腿并拢两手扶膝乖乖巧巧地坐在工作间角落的一个椅子上，他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得很低，一开始有人来关怀过得到没事的回应后也就不怎么问起。
大家只是把这事儿当个让人心悸的意外，时不时聊一聊但手头活计不停。
“你说这Lee是不是没事找事，如果不是她硬要上来，哪会发生这种事。看吧，这好不容易上来了，又给扶下去休息了。”
“就是，模特看样衣也不急这一时，迟早不是要给她看的——倒是要怪苗妙，不是她要上来看衣服，Lee也不会想要上楼。”
“这哪里怪得到苗妙头上，Lee什么个性你们不知道么？干什么都要抢那头一口儿。”
“……”
工作室里的物品和家里的书房一样杂，但由于大家一直在工作状态下，手边的东西也是容易拿到，所以也不算乱。
除了人台上已经做好的两件礼服，魏述看着一屋子的纸和布，也看不出个花儿来，他瞄到放在进门处柜子上的巧克力盒，走过去发现已经空了。
“这是你买的吧？那盒我们昨天晚上就分完了。”卢卡拿着一支45cm长的透明塑料尺在魏述身边晃悠了下，拉开柜子拿出另外那盒97%的黑巧，“他们昨天拿回来给老大，老大顺手都放这儿了。”
卢卡显然还对自己理的平头非常在意，逮着机会摸了把他的头发：“我们昨天都吃过了。想着浓度这么高又这么小一盒也就是你特地给老板买的了，放柜子里才没人动，你拿下去给老大你们自家人吃就成。我看他心情差得很。”
末了还补了句：“这一小盒也没多少，就三颗，你给他们还不好分呢。”
卢卡贫嘴贫惯了，一副搞笑艺人的模样，还有些在外闯荡积累的阅历感，和一贯讨巧的魏述比显得更资深。魏述得了前辈给的机会，吐了吐舌头，顺手把巧克力揣进荷包。
那个栏杆魏述犯不着凑近都能看出问题。这些木头用的是金属连接件，和中国人津津乐道的榫卯链接的区别就在与直观和可拆卸。断裂的多是些边角细小的装饰，而占重头的承力木头却是整块掉落，不难理解是人为拆掉了螺母敲松了木栏。
走到楼下何阅淞正好和房东先生结束谈话，刚把人送到门边。
“我会尽快安排人来装好，这半天你们走路一定要当心啊。”中年男人也明白房子被人做了手脚，靠着房东的责任感才又嘱咐几句，这中间有没有从何阅淞手里拿些额外的资金也不得而知了。
“昨天晚上干的？”魏述做了个合理的猜想。
“谁知道呢。”何阅淞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长舒口气。
“你昨晚醒来是什么时候？”
“我刚睁开眼坐起来没多久你就醒了啊，你这警惕心我还是很服气的。”
魏述也不知他这话几分真假，总觉得他转移话题就来揶揄这样的套路既视感很重，只能装不在意地打开巧克力盒，从里面倒出三颗包裹严实的巧克力球：“昨晚我们只听见了离开的声音……”
“除了我们一起听见的脚步声，我也没听见别的。如果你要问梦里，向来是刀砍炮轰的，可分不清哪是梦境哪是现实。”何阅淞眼眸无神，打了个呵欠不想和人多说。
“如果……”魏述手心托着巧克力送到人面前。
“没有如果。”何阅淞推开他的手，“我不想怀疑这个房子里的任何人，这个团队比公司成立的还要早。”
他掀起眼皮望着魏述：“我是喜欢可可粉，但还是比较喜欢吃甜的。他们误会了。
“你可以试试看，这个真的特别苦。”
他经常被人看见工作时吃黑巧，纯粹是为了提神养身……还有一部分的，自虐。
魏述明白他的心思，一屁股坐下，懒散地把纸剥开，巧克力塞进嘴里，咬了一半。
确实是苦。
他曾经吃过70%多的黑巧，苦味虽占了大头，但仍然混有甜味和奶香，至少它最后留在喉管的会是香甜。而这一块，一股苦味留在舌根，苦到连可可的香味都无法传入鼻腔。
“跟着我是不是感觉什么都不顺了？”何阅淞看着魏述，看着看着突然翘起了嘴角。
“这是不是代表着你的不顺被我分摊了一大半走了？”魏述反问，很不容易才把那半块巧克力咽下去，并且收好了剩下的并不打算再分给何阅淞，“而且我也没什么不顺啊……”有了个长相帅气又多金，还非常优秀的情人——没有不能夸得，只看要怎么夸。
“你该不会是俗套的想要表扬我吧？”
“不行吗？”
“显得有点娘。”何阅淞为了不听到关于自己的点评，毫不客气地拿话语堵他。
魏述无奈，伸展了下四肢：“好吧！中午想吃什么？这里只能点到披萨的外卖吧，要不我出去晃悠一圈给你们带？”
何阅淞微微侧了下脖子：“我不挑食你知道的，先去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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