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开始值夜班，芮忱就染上了吃巧克力的爱好。分隔两地时，齐骧常常在网上买，收货地址写芮忱的单位。芮忱还在电话里提起过，说自己被同事说起秀得一手好恩爱。后来齐骧来到北京工作，家里也总是不缺巧克力，芮忱喜欢把充饥的零食放在书桌的抽屉里，夜里饿了打开抽屉就能摸到吃的。
到了情人节超市搞活动，他们会像批发一样买上好几大盒，把购物车放得满满当当，看得收银员瞠目结舌。每次有导购员像刚才那样，跟芮忱说巧克力太苦，他都会很干脆地回答，就是喜欢吃苦的。芮忱的确比他看起来能吃苦得多，无论是巧克力还是别的。
齐骧买完巧克力和其他可以果腹的零食，去往生鲜区。时蔬区摆放着茼蒿的摊位遭到一群大妈的疯抢，让齐骧愣了一下，转而买了两颗油白菜。一个人吃不了太多，买多了放着也不新鲜，齐骧只买了两天的食材，排队结账。
如果不是有车，齐骧可不敢买这么多东西。他提着两大购物袋的食物，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走，忽然又想起楼上有手表专柜。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手表送去做一次清洗，在扶手电梯旁停了片刻。看着两手的东西，他不禁还是觉得麻烦，但如果这次不去，就要等到下周。齐骧一咬牙，还是走到了扶手电梯上。
提着两大袋东西进商场委实怪异，齐骧看到墙壁上自己的身影，隐隐觉得尴尬。齐骧转身打算乘电梯先去停车场把东西放好，没走两步，便看到商场外面的广场上有一位拉着买菜车的大婶缓缓地倒了下来。
他顿时愣住，急忙提着东西跑出去。立即有不少路人围过来，大声叫喊着有人昏倒了，赶快叫救护车。眼看人越来越多，齐骧走到已经围成的人墙外，东西放在地上，拨开行人往里走：“请让一下。”
“有没有医生？”里头有人大声喊道。
“我是医生。”齐骧走进去，见到大婶的面部出现紫绀，立即蹲下来把她放平，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声问道，“阿姨！阿姨！您还好吗？能听见我说话吗？阿姨？——哪位可以拨打120呼叫救护车？”
他抬头看见已经有人双手发抖地拿出了手机打电话。在确定大婶的颈动脉和股动脉都没有脉搏，呼吸也停止以后，齐骧开始进行心肺复苏。耳畔已经隐约听到有人向急救系统说明具体地点，他全神贯注地进行现场抢救。但三分钟后仍然没有看到患者有脉搏，齐骧皱起眉头，继续进行胸外按压。
周围黑压压的都是人，五分钟后，齐骧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按压质量开始下降。他迟迟摸不到患者的脉搏，想起自己来以前路上那条堵满了汽车的街道，背上渐渐地渗出了汗。
“医生？她怎么样了？”周围的人不断地关心询问。
齐骧不能停止按压，回答道：“大家不要围在一起，要保持空气的通畅让患者能够呼吸。”
“不会死吧？”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闻言他当即抬起头，目光狠毒得让那个女生顿时吓得面色苍白。齐骧没空和她多说，正要低头，余光中忽然看见一个人从人群背后挤了进来。
芮忱摘下了口罩，清癯俊秀的面目带着病后的憔悴，澄澈的双眸怔怔地看着齐骧。
看到他，齐骧险些忘了往下按压，忙不迭地把手放在患者的额头上，推动她的头部后仰，另一只手抬起患者的下巴，手指伸进患者的嘴巴里检查是否有异物，开始进行人工呼吸。芮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在齐骧完成一次人工呼吸后继续做胸外按压。两个人根据次数比完成一个周期后交换了抢救位置，进行下一个周期的现场急救。
齐骧做胸外按压时，瞥见患者的面色转为红润，忙说：“芮忱，看看脉搏。”
闻言芮忱立即去摸患者的颈动脉，然后张开患者的眼睑：“瞳孔有反应。”
齐骧中止了按压。
芮忱的手仍然停在搏动触点，十秒钟后说：“CPR有效。”
齐骧提起的心稍微落下一些，看到患者的呼吸仍旧微弱，胸口没有起伏现象，继续和芮忱交替进行心肺复苏。
半个小时后，救护人员赶到现场，齐骧和芮忱把患者救治过程和基本情况告诉救护人员，跟着他们把患者送上了救护车。
看着扬长而去的急救车，齐骧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转过身，便受到刚才围观的路人雷鸣般的掌声和称赞声。
芮忱的咳嗽声让齐骧回过神来，忙问：“感冒还没好？”
“好了，只是刚才有些急。”他笑着带上口罩，道，“而且，那位阿姨……”
想到那位大婶口腔中的异味，齐骧也忍俊不禁。他发现有人正用手机给他们拍照，连忙拍了一下芮忱的胳膊：“快走。”
芮忱很快也注意到有人拍他们，急忙跟着齐骧去拿他那两大袋东西。
“怎么到这里来了？”齐骧捡完地上的东西，看见芮忱把一盒巧克力放进购物袋里，站起来的动作不知不觉间变慢了。
芮忱的手里提着一只袋子，道：“想出来吃点东西。”
“一个人？”他故作轻松地问道。
芮忱讪讪一笑：“对啊，不然呢？”
齐骧也笑得苦涩：“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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