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的窗户没有关严，风裹挟着雨水冲进了窗子，纱帘不断地来回拂动。哗啦啦的雨声吵醒了床上的人，祁琅一个睁开眼睛，看了眼窗外，捞过被子盖在了头上。
好困。
祁琅闭着眼睛，倦倦地想着。
他的酒量其实还可以，就是喝多了会困想睡觉，正常来讲这种情况让他睡就好。
然而老乔并不这么想。
他只知道以他的老胳膊老腿根本没法把祁琅送回酒店，故而在祁琅趴桌子上后拼命晃他，把祁琅给晃的心力憔悴。
祁琅只能强忍着困意跟醉意自己回了酒店，刚一刷房卡进门就直接奔床，脸都没洗。
他醉酒之后就是困，酒精对他来说就是安眠药，喝多了就想睡觉，他刚进房间就想往地上躺了，仅凭着一微米的意志力撑着走到了床边。
差点睡了一晚上的地板。
窗户外边雷雨声不断，滴答滴答地落在窗沿上，被被子隔绝后朦朦胧胧地像是催眠曲，祁琅枕着雨声，又睡了过去。
...
祁琅彻底睡醒的时候窗外的雨还在下，他找到手机，发现已经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下床赤着脚在背包里找到了充电器，待手机开机后，祁琅果不其然地在短信里看到了当地的天气预报短信。
“凤州市气象台于09月8日07时40分发布暴雨红色预警：预计未来七小时内，风州市区降水量将达190毫米以上，请注意防范。”
在祁琅的记忆里，凤州经常有这种暴雨，每次一下大暴雨，城中村里就会积水。
肮脏浑浊的水散发着腐烂的臭味，能淹没人的膝盖。
甚至常常能见到淹死的老鼠，肥硕的躯体挤在灰墙角落，令人作呕。
祁琅猛地闭上眼睛，想要强迫自己不要再去回忆。
他踉跄着去了浴室，伸手撑在洗手台上干呕，脸色苍白至极。
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食物早就消化掉了，胃里空荡荡的。
他开了淋浴，冰凉的水一下撒在了身上，激得他一颤，但很快水就有了温度，驱走了寒意。
借酒消愁愁更愁。
祁琅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走出，他从背包里拿出了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躺在了床上。
窗户外边还在噼里啪啦下的雨珠，祁琅不想出去买饭也不想叫外卖，他用酒店的饮水机泡了碗泡面，接着随手打开了QQ，正准备给辛良发消息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不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上一次跟辛良聊天是在昨天下午，说老乔的事，然后又各自说到高中有多么惨，大学刚开学自以为是苦尽甘来，没想到依旧不轻松。
那么为什么......现在最后一条记录是语音通话？！祁琅往上滑了两下，看到的是n多的语音条。
祁琅头皮发麻，他疯狂回忆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依稀就是他喝多了，老乔把他叫醒让他回酒店。
中间发生了其他的什么事吗？
祁琅欲哭无泪地往上翻消息，他只知道知道自己喝醉了犯困想睡觉，从没想到过除了睡觉还会给人乱发消息骚扰人。
——我好想你
祁琅往上滑的手指一顿，他看着这句话下的那条语音，点了播放
“今晚月色很美”
“我好喜欢你啊......辛良”
——是的，很好看
——我也很喜欢你
祁琅放了两条后呆滞在那里，他茫然地想，为什么以往自己喝醉后是一觉到天亮，昨天晚上怎么就成了告白？！
他几乎不敢再听下去，祁琅把脸埋进枕头里，内心崩溃。
在把自己憋得快喘不过来气后，祁琅红着脸点开了自己的下一条语音，“发语音好吗？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祁琅差点把手机摔了，他是在跟辛良撒娇？！！声音为什么这么......难以描述？？
更恐怖的是，祁琅在那句只有几秒的语音里，听到了老乔的声音，“......是谈恋爱了？！”
祁琅内心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往下继续听，辛良应该是猜到他喝酒了，问他是不是在外面，身边有没有人。
只是当时祁琅喝多了，一直在自说自的，语气也越来越含糊，祁琅自己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祁琅盘着腿坐在床上，一手举着手机，表情复杂。
在整个过程中，老乔一直充当着背景音。
老乔教书多年，普通话端正的能过十级，所以祁琅毫无障碍地听清楚他用惊诧的声音说：“男的？！”
刚跟老师说没谈恋爱，才过去半小时就直接出柜。祁琅狠狠掐了下自己脸，警告自己以后不要再在外边碰酒。
他叹了口气，正准备继续往下听，就看见了那条语音通话，时长一小时三十一分钟。
祁琅：“......”
太尴尬了。
祁琅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他之前没打算跟老乔交代辛良的事，并不全是因为性别，更大原因是“网恋”，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故而祁琅就没打算说出来让老**心。
老乔一个高中老师，虽说人比较跟潮流能更学生们玩到一块儿去，对早恋的学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祁琅不太能确定老乔能接受他网恋，对象还是个男的。
令人头大。
就在祁琅拿在手机发呆的时候，手机上来了条消息。
——雨小了，你师娘叫你过来吃饭
是老乔的短信。
祁琅看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思考了片刻后表示等雨停了再去，他需要点时间整理一下语言——如果到时候能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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