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积雪一路银霜。她带纪萤越行越偏僻,越行越深幽,直至一处偏宫冷院之前停下。
纪萤停在拐角处,瞧着不远处的红墙灰瓦,蹙眉问:“他……在这里?”
极幽静的所在,红的墙,灰青的瓦,墙内的藤蔓滋生曼爬了出来,枯藤长满墙壁,说不出的荒芜,门前却守着许多兵卫,戒备森严。
荣阳捂着轻颤的手掌,脸色白如纸灰,“若不信,你可以进去瞧瞧……”
纪萤又细细看了一遍,侧过头看她,“既然已经带我来了,也总是要让我相信才是,荣阳公主,麻烦你证明给我看,纪从善就在里面。”轻推搡她一把。
她微微倾身踉跄一步,微怒的转过头,“你不要欺人太甚!”
“弱肉强食,这是你们教会我的。”纪萤笑眯眯看她,道:“我还有更恶毒的,不要逼我全拿出来。”
荣阳紧抿的唇线苍白,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到小院门前,守卫铮的横刀拦下,当先的头领在宫中当差十几年之久,瞧是荣阳微诧道:“公主?荣阳公主?”
“叫我荣阳,如今我已经不是公主了。”荣阳苦笑,又提了声音道:“我要进去见纪从善。”
头领微微一愕,随后面有难色,问道:“您可有太后的手谕?您知道的,没有太后的手谕,这长生殿谁都进不得……”
荣阳没再开腔,转过头去瞧纪萤,墙隅拐角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只有一排纤小的脚印,一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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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萤回到熹华殿时,刚刚好撞上从殿内出来的陆长恭,两下相对,都微微一愣。
只是片刻后,陆长恭便躬身行礼,道:“陆长恭见过娘娘。”
纪萤立在雪地中一时反应不过,下一刻陆长恭已然抬起头看她,消瘦的下颚微微动了动,淡声道:“这宫中比不得别处,我……听说娘娘病了,怕是一时不习惯宫中生活,也想是侍候的奴婢不上心,就将东厂里还算伶俐的婢女带了来。”
他微微起身,道:“来见过娘娘。”
殿中帘幔掀开,袅袅的走出一个女子,跪拜在她脚下,恭声道:“青娘见过摇光娘娘。”抬起头来,圆圆的脸蛋,杏仁眼笑眯眯的望着她。
纪萤心头突的一跳,莫名的后退半步,惶惶然的立着。
陆长恭又道:“青娘服侍我很久了,手艺不错又心细,想是侍候娘娘会妥帖些……”
青娘厨艺很好……你会满意的……
这是服侍我的青娘,以后就负责照料你……
纪萤手指有些发僵,张口道:“不必了,我身边不缺奴婢。”
“娘娘若无事,臣便先告退了。”陆长恭恍若无闻,行了礼,又对青娘道:“好生服侍娘娘。”之后转身离开,一侧的小公公慌忙上前替他撑了伞。
纪萤心里藏着一团火,噗的燃了起来,冷笑道:“陆长恭,你就是这样自以为是……你以为我需要什么?你以为我需要什么……”
陆长恭顿在雪地里,手指攥着紫骨伞,转过身来,看定她,道:“你需要什么?”
纪萤看他,再没有的好笑,再没讲一句,转身入了大殿。
殿外细雪靡靡,青娘抬头看在雪地发愣的陆长恭,欲言又止半天,起身也入了大殿。
宫娥正在侍候纪萤喝药,一壁又禀报道:“娘娘,圣上方才刚来过了……”
纪萤一愣,“他来做什么?”
青娘包好了暖炉塞在她手心里,蹲下身道:“圣上来等了您很久,陆督主来时才走,怒气腾腾的样子,似乎不大顺心。”
“哦。”纪萤应了一声,瞧着手心里的小暖炉,没再吭声。
青娘接过宫娥手中的汤药,让她们先退下,瞧着殿门合上,才端着汤药到窗下,抬手将汤药倒进了插满腊梅的美人肩瓷瓶中。
纪萤不禁诧的蹙眉,“你在做什么?”
青娘转过身来,压低的声音道:“日后您的饮食汤药,没有经过我的手,要仔细着点才好。”缓下身子,蹲在她眼前,弯着杏仁眼笑,眼睛却突然涨的通红,“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您一定吃了很多苦吧?”伸手握了纪萤的双手,笃定的道:“您放心,督主一定不会再让您吃苦的。”
她莫名的笃定,义正言辞,就这么跟纪萤说,放心。
纪萤想,陆长恭在她心里,也许就像曾经在她心里一样的存在,不设防备,完完全全的信任,他曾是她最坚定的信仰,就像纪从善一样的信仰。
纪萤收回手,看着她笑了,“青娘,我离开他生活了两年,一样活的很好。”
青娘忽然没了话。她又笑道:“你方才的话可别让舒曼殊听见,他会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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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下来时雪还未止,温公公毕恭毕敬的来请她过去,说是太后让她和几宫的娘娘一同过去吃些酒,纪萤在榻上,称病去不了,青娘带她告了罪,温公公便回了。
待到青娘送温公公回来时,纪萤已然换了一身利落的夜行衣,束了发,青娘不由惊诧,“娘娘,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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