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丁赶忙把他家大人扶起来, 大理寺卿龇牙咧嘴地叫唤着, 白里耷拉着眼睛, 权当看不见。
这么一档子事, 那人也知道这神医是个不好惹的, 站稳了脚步以后夹着尾巴滚了出去。
听着两人的脚步渐渐远了, 白里脸上凝上了一抹浓浓的笑意。
“这么开心？”
阳笙的声音淡淡出现在耳畔，他整理了下白里刚高兴地摔在一边的医书。
“是啊, 平白进账这么多银两，我能不开心吗？”
她眸光一转，盯着阳笙的眼神跳跃着。
“你为何不直接给他治病，反而说……”
阳笙的脸上带着些担心，虽然他没有设身处地，但是他也很清楚朝廷里面的旋涡争夺。
而白里正处在这个旋涡中心。
白里缓缓站了起来。
“救人, 带着面具的白大夫可以做。”
“可是, 其他事情，只有丞相白里才可以。”
白里垂眸整理了下刚才被那人揪乱的衣领。
“走吧。”
没有多言, 便径直向门边走去，她不想跟阳笙讲太多，言多必失，免得哪句话就会给阳笙带来祸患, 他心思那般通透，她不想让他搅入朝堂争斗。
“白里。”
阳笙抓住了白里的衣袖, 稍微用力一拉。
白里顺着他的力气转了回来。
可是, 她没想到, 两个人的距离会这么近。
白里清晰地闻到了阳笙身上的药草香。
他将白里抱在怀里。
只是浅浅地一抱。
“保护好自己。”
白里没想到阳笙会突然如此，愣了一下。
“嗯。”
她淡淡回了一声。
回过神来本想抬起双手，轻轻拍下阳笙的背。
可是她的手还没抬起来，阳笙就已经松开了环住她的双臂。
带着满满的克制。
在那么一瞬间让白里觉得十分虚无，无从知晓原因。
“走吧。”
这次换阳笙说了这句话。
他把大氅系在白里身上，转身吹灭了烛火。
道理上回府的路不是很长，因为白里不想被人知晓了身份，故意七拐八拐地走了好多个弯。
找到合适的地方摘了面具，再找其他的路拐回丞相府。
虽然夜深了，有人盯梢的可能性很小，但是还是谨慎点为好。
一路上，两个人随意搭着话，就是那种事后都记不清到底说了什么的话，有上句没下句的，有的时候说着说着，断了话茬，就随便找一个话题再重新聊下去。
就比如说是这样的。
“最近都忙忘了，今日是几日？”
白里听到这话以后，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看着很圆，大约是农历十六。
便回了句。
“挺圆的。”
就这么完全没有逻辑性的聊天，两个人竟然也可以互相知晓对方的意思。
反正搁旁人身上，是没办法听明白的。
不知不觉间，就走回了丞相府。
果然，汝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她把熏好的手炉递到白里手中。
“丞相大人。”
“嗯。”
白里淡淡答应了一声，她说了无数次让她不必等，可汝安从来都是不听的。
本来这次还想再补上一句，眸光一转，看到了旁边等着的碧苏。
白里脸上勾起了点笑意。
抬起手，勾动几根手指，让她过来说话。
“碧苏作何也在外面等候。”
“等公子您。”
“哦？等我？”
白里眼里嘴边满是温柔。
碧苏陷入白里的魅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冷了吧？”
她轻轻牵起碧苏的一只手，把手里的暖炉放在她手上，又把碧苏的另外一只手放在暖炉上。
最后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以后不必在外等我，我回来了，自会去看你。”
白里的言语里满是极致的温柔。
此时碧苏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整个京城的少女都梦想着能得到白里丞相如此温柔的对待。
甚至暗自里都说，若能成为白里丞相心尖上的人，此生无憾。
“汝安，收拾一间厢房给碧苏。”
汝安压下满脸的惊讶。
“是。”
碧苏满脸都是浓浓的笑意，她也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宠爱，没想到这宠爱竟是当朝丞相，所有少女心里梦寐以求的丞相。
见着身子马上就要倒在白里的怀里。
白里脸上的笑意轻微僵了僵，下一秒不着痕迹地将她推开。
“回房吧，乖。”
说完，白里自顾走回了书房，阳笙却停在了书房门口。
“做什么，还不进来。”
白里抓过阳笙的手腕，把他拽了进来。
“书房里暖和，先缓缓冷吧，刚我已经让人去给你房里炉子添了火，那边暖了你再回去也不迟。”
阳笙点点头，之后抿了下唇，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脸上带着犹豫。
“有什么想问的，直言，你我无妨。”
白里捧起手中的热茶，轻轻吹着热气。
“白里，你最近做的事情太危险了。”
她挑挑眉，本想着品一口茶的，听到阳笙这话就又放了回去。
眼中带着淡淡的光芒，她没有想到的，本以为阳笙会问为什么她会突然如此对碧苏，可是看他的样子，却像是已经知道了原因。
“阳笙大夫竟是如此通透。”
白里浅浅地笑了一下。
“有人想塞刀子监视我，我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下这把刀呢？”
“你能确定就是碧苏？”
“八九不离十吧，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掌握他们之间的联络方式是是什么。如果不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查出她背后是谁，那我们不是会一直处在被动之中，不知不觉中先发制人，最后，给他迎头痛击，才是制胜之道。”
白里觉得阳笙能猜到十分正常，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迅速，其实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任何人都会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白里不是不想对他设防，只是，莫名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白里没办法怀疑他，没办法防备他，阳笙总是给她一种无法言说地亲切和安心。
就仅仅两个人呆在一起就可以。
而其，说实话，白里很贪恋这种安心。
“阳大夫，屋子暖好了。”
白里轻摆了一下手。
“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她看得到阳笙眼神里的担心。
“相信我。”
“我可是白里。”
她拍了拍阳笙的肩膀。
夜一点一点深了。
白里站在窗前，看着天空中那轮圆月，心里依旧死水一般的平静。
她轻轻抬起手心，手心向上，朝向月亮，闭上眼睛。
淡淡的安宁。
这时候，阳笙煮了一壶药茶，刚好看到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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