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跟妈在书房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虽然没有全部听完,不过我大概也明白。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对我只是一种责任而已;我很敏感的。容易看透每个人对我的感觉,所以我很清楚你对我顶多只有喜欢,可是我却愈来愈爱你,於是我不断告诉自己,只要我继续努力,总有一天必定能得到你全部的爱,就像我让自己经济独立一样。
只要努力……是啊,只要努力,我天真的以为只要努力就能够改变现状,改变一切的不可能,唉……或许真的是我太天真了。
你知道吗?你跟我求婚的时候,我很高兴,也很庆幸自己比我妈幸福,因为你很疼我,舍不得让我吃苦,会体贴我更懂得关心我,我深深相信自己一定会比妈更幸福……如果我没有听见你说的那些话,我一定会继续坚持下去,纵使你不爱我.我选定比妈幸福好几倍。
可是……之礼,对不起,我真的想好好扮演你妻子的角色,不过自欺欺人是需要很大的勇气……我原本有满满的勇气,不过当我听见你说你并不产因为爱才娶我的时候,勇气瞬间就像走破掉的气球一样,再也没有了。
我真的很爱你,真的……只是我再也没有勇气用伤痕累累的心继续爱你,我真的做不到逆来顺受,当作什么都不知情,那样……太痛苦了。
最近,我一直问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如果放弃你的爱情,我又能获得什么?
想了好久好久,我终於清楚自己要什么了。
谢谢你……
之後的五分钟,全是立美的哭声,断断续续。哭得柔肠寸断,直到再无任何声音。
“大哥。你真的不爱大嫂吗?”徐之雅忍不住想问个明白。
下班回来,餐桌上有煮好的热腾腾饭菜,还有一张大嫂留下的纸条,说是要他们先吃,她没想太多,以为大嫂只是出门,很快就会回来。
等到洗完澡出来,她来大哥的房间,想找大嫂讨论故事情节,才发现这卷录音带以及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
她听了一遍录音带,心情已经相当难受,没想到再听一次,依然无法止住泪水,她不是当事者都能哭得这么惨,努力说出这些话的大嫂肯定心碎了。
“之雅,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徐之雅抹去泪水,离开房间,留给徐之礼沉思的空间。
徐之礼坐在床上,掌心交握抵著额头,视线落在窗外的夜空。
结束上一段感情後,有一阵子他万分颓丧,幸好寄情於工作才没有让他变得颓废。
他真的深深爱过芷倩,不过分手亦是事实,他不会一直沉湎过去,他是习惯向前看的人,所以他喜欢上立美。
她和芷倩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贴心懂事,拥有热情奔放的芷倩所没有的优点,即使他爱她不深,也确信她是自己唯一想牵手过一辈子的妻子。
他对她有信任、有感情,就是少了她所渴望的爱情。
求婚的时候,她哭了很久,要离开的时候,她依然哭了很久很久……
一样的眼泪,却是不同的心情。
爱或不爱,究竟有没有科学仪器能够精准算出一个数字?
例如:一到十,六以上及格,以下不及格,八以不是爱,以上是非常爱,十是至死不渝——到底有没有人可以提供能够验证爱情究竟有多少的东西,他必定会出高价购买。
他不说爱,却将她放在掌心里呵护,完全以她为优先考量。只要是她的心愿都尽力完成。
立美听见那晚他对母亲说的话,其实并不是他的真心,那是气头上的话,是不希望母亲再介入他们之中,才会语带威胁。
母亲的心肠本来就很软,听见他不爱立美;立刻对立美产生同情,算是一个出乎他意料的结果。
本以为母亲的问题最难处理,哪知他的无心却引来真正棘手的问题。
他对爱情的认知似乎是错的,只是错在哪里?他实在不明白。
爱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无法体会。
徐之礼起床,一如往常——在还没有结婚之前的往常——坐在床上一会儿才去盥洗换上西装。注视床铺空荡荡的另一边,他心头很沉。
无论他做得再多,就因为他一句话便能否定之前他所做的种种吗?既然如此,爱得再深又有什么用?
就连亲情都能轻易割舍,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牢不可破的关系?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一本书,书名“分居”,是之前立美要他看的,他只大略翻了一下。却依稀记得部分剧情。假如他心底真有另一个人存在,再来质疑他的爱情还比较说得过去,可如今他一心全系在这个家里,难道还有错?
半个月过去了,他成了破坏家庭欢乐的罪魁祸首。
妹妹只听录音带单方面的说词就认定错的人是他,母亲也站在立美那一边;他俨然成了公敌,她们看见他不是招呼而是冷漠以对,难道没有人能好心指点他究竟错在哪里?
他为了这个家辛苦工作,对妻子照顾得无微不至,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谁能告诉他?
徐之礼烦躁地将书扔到床上,书却因床垫的弹力落到地板上。他吸了口气,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蠢,走过去弯腰想拾起时,意外发现旁边没有关紧的抽屉露出一根毛线。
靠近窗户这边是妻子的位置,他不曾打开过这边的抽屉,这会儿他也没有多想,立刻拉开抽屉。里头是一条还没有勾完的围巾,是他喜欢的颜色,他拿起围巾,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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