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秦荀一开始找大金牙掌眼的时候，听他约自己来张一元喝茶，就知道今天应该是个老合聚会的日子。只不过这四九城里自古便是山聚海汇之所，各种行当的人自成体系，有的更是三五知己组成个放到现在流行一点的说法叫做“同好会”的一种小团体，名目繁杂，多的很。
所以，在各行各业里面，春长会只对这些行业的话事人说话。
有什么事，告诉话事人，话事人自己自然就会去处理了。
而他在来到了张一元这边后，听到了伙计高声嚷嚷自己的名号时，就知道今天多半是凑到什么聚会之地里了。
不然他也不会摆出身段，伙计嚷嚷完名号便赶紧递过去一份印子钱。
人家帮春长会，帮清香斋在喊名号，壮声势，虽然和这个伙计不熟，也不知道他怎么认识自己的，可这名头喊出去了，屋里的人就得受累起身迎接，还得叫好。
这些都是一句话的情分，不道谢可不行。
而自己进来后，看着这满坑满谷起身叫好的人，他也知道，这里面估计有很多人见都没见过自己。
人家起身，给自己打招呼，冲的便是“清香斋”这三个字。
或许这里面很多人还是和自己爷爷一个辈分的都说不定。
于是，他进屋听到了这些人的叫好声，二话不说的便一边座椅回礼，一边摆出一副笑模样：
“您受累。”
“哎哟，您这身子可是越来越好了。”
“受累受累，您快坐，您快坐，您这给我这小辈叫好可不成，我谢谢您。”
“不了不了，今天来就是喝口茶，坐就不坐了，我那朋友就在那边呢，几位慢慢喝。”
“叨扰，叨扰。”
一边说一边笑，一边压住了那些要起身的老大爷，把礼都回足了之后，在有些不是这一门，纯粹是来喝茶图个新鲜的人眼里，秦荀这个带上了些许江湖市井神秘色彩的小伙子走到了大金牙和胡博义旁边。
其他人也没坐，而是等着秦荀拉开了椅子后，看着他转身，抱拳：
“谢谢了各位，多谢了您。”
这时，大家才跟等到了什么命令一般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并且虽然在自顾自的聊天，但声音也比刚才秦荀进门前低了一些。
这见礼，算是结束了。
趁着伙计还没上茶，秦荀转过身看着笑吟吟的胡博义和大金牙：
“二位爷，这是怎么个架势？我这来请金爷出山掌眼，怎么就落锅里了呢？”
胡博义笑了笑：
“小掌柜，今儿个是琉璃厂那边的人聚会的日子。当初我和金爷走之前，和琉璃厂的那位已故乔二爷有些交情，这不，回来一段日子了，店里也开张了，今儿个便来拜一拜山头。”
胡博义刚说完，大金牙就点点头：
“对，没错儿，今天请小掌柜来，说起来还是跟我和老胡长脸了呢。小掌柜您可没看见，刚才伙计在外面嚷嚷那一嗓子，半屋子人都站起来了。说起来，我俩还是借了您的光呢。”
秦荀笑着点点头。
早两年琉璃厂的那位乔二爷他小时候见过，有印象，身上有股长年累月的土腥味。手里的好东西也多，也是个顽主。但那位乔二爷基本不出四九城，秦荀还问过爷爷他身上那股土腥味是哪来的。
可惜，老头没说。
接着伙计快步走来，先倒了一杯热水给秦荀温杯，这才低声说道：
“三爷，您喝点什么？”
虽然被一个中年人叫这个称呼有些不自在，但秦荀现在代表的可不是自己，而是清香斋，代表秦家。
所以他应了一声后说道：
“来杯八宝茶就行。”
“得嘞，三爷您稍坐。刚才我已经跟我家掌柜的说您来了，一会曲儿就上来。”
秦荀点点头，伙计离去后，就听大金牙问道：
“小掌柜，一会等茶来了，先泡上，咱们屋里找个地方说？”
大金牙意思是怕秦荀带来的东西露了白，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成。”
秦荀应了一声，等伙计那个托盘把八宝茶的料子端来，倒掉了刚才温杯的水开始泡茶后，大金牙便吩咐了一声，伙计很知趣的领着三人直接上了楼，来到了一处单间后，大金牙便有些好奇的说道：
“小掌柜，什么物件儿啊？您都瞧不准？”
“金爷您真捧我了。要是皮门的东西，那我没问题。可这东西……有点古怪。要是能弄懂，我也不用来麻烦您一趟了。”
说着，秦荀把那用杂志封皮抱着的木牌放到了桌子上推了过去。
大金牙一看，有些懵了。
怎么还用这种彩画纸包着？
他有些意外的带上了手套，动作慢慢的就这么在桌子上把封皮打开，看到了里面的木牌后，他先是一愣……
脑子里第一反应，秦荀是来消遣他的。
可下一刻，当他仔细看到这木牌上的图案时，立刻“咦”了一声。
“这是……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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