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皱眉，陈素也不在乎，看着何公一字一句的说道：
“所谓真经，无非是能够达到佛家寂空涅槃境界的究竟法门。只可悟不可修。修，为的是成佛，说白了无非是一个“求”字。悟呢？为的是明性，要的是一个“知”字。修行以行制性，悟道以性知行。觉者由心生律，修者以律知心。有心无证者虽不落恶果，却住因住果住念住心。如是生灭，不得涅槃。佛，便是觉性。非人。而人人都有觉性，不等于人人都是佛。人相可坏，可觉性却无生无灭，即觉即显，即障即尘。无障却又不显了障涅槃。觉性圆满之佛乃人观佛像之佛，观之则圆满，圆满即无量，无量即无相。若佛有相，又怎可说阿弥陀佛？所以，佛法无量即觉性无量，根本就不存在圆或不圆，自然也无满无不满。说穿了，求真经无非就是求圆满，可连佛亦无圆无不圆，无满无不满。这真经究竟求得求不得，亦在你我的一念之间。何公，世间难得两全法，凡事皆因缘起，又因缘落。我来之因因他人而起，却落到诸位头上。所以，我的经，在诸位。我今日求得悟得，诸位自然可知我心。可我今日求不得悟不得，虽我不落恶果，无生无灭，可诸位却是否能保证可得涅槃？“
“……”
“……”
“……”
老人此时此刻彻底的皱起了眉头。
而其他人显然也听明白了这段话的意思，其中以陈天祥最为直观。
他皱着眉头看着陈素……
许久，忽然，他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转头看向了何公。
“何公可知陈生说的是什么？”
老人点点头：
“《金刚经》，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可其中似乎又有些《南华经》的三玄之意？……陈生不信佛道，为何对金刚经有着如此深刻的理解？”
“多看了几遍而已。《金刚经》与《南华经》虽一佛一道，可世间道理总有些地方是共通的。既然何公听懂了，那我之来意，想来何公也懂了？这水，何公认为我能治？不能治？“
“……”
面对陈素的问题，老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而这一次，在场的除了陈天祥外，其他人在看向陈素的目光中都带上了一丝审视。
其中一人问道：
“治后可得涅槃？”
“不能。”
又一人问道：
“不得涅槃不得解脱，如何算治？”
“事在人为。”
周国豪皱眉问道：
“陈生如此自信？自信从何而来？”
“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又一人问道：
“你能比我们所有人看的都要清？”
“能。”
……
何求君不知何时已经微微张大了嘴。
下意识的，他看向了坐在陈素旁边的俞薇荭。
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个问题：
“你听懂了吗？”
俞薇荭也懵了。
虽然她来的晚，可在一开始，她多多少少还能从陈素的话语里听出来一些刚才发生的情况。
可是现在在所有人开始一个一个跟轮番轰炸一样问陈素问题时，她已经彻底懵了。
《金刚经》她也读过。
《南华经》其实就是《庄子》，她也读过。
并且因为喜欢《庄子》里多彩的思想世界和文学意境，又觉得文笔王阳恣肆，具有很强的浪漫主义的艺术风格，瑰丽诡谲，意出尘世，当初还迷了好一阵时间。
可是……
她在听到了何公的说法后却忽然发现……
自己好像……
貌似……
特么读的书全读到狗肚子里了。
这群人都是妖孽吗？
明明那么深奥需要仔细琢磨的道理，放到他们身上却好像带着一个密码破译软件一样，瞬间就全部领悟了小素的意思？
那……
小素又是什么？
他是怎么和这群人在思想上对接上的？
我今年都40了好吗？
怎么在他面前跟个智障女青年一样？
所以，在看到了何求君的眼神后，她直接很干脆的摇摇头。
“我也没听懂……”
接着俩人都冒出了一种感叹：
“可是觉得……好厉害啊！！”
……
陈素自然不知道何求君和俞薇荭在“眉来眼去”，他只是盯着皱眉不语的老人，如一个最耐心的猎手，等待着猎物自己撞上枪口来。
果然，老人皱眉了许久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看了一眼全在等待他开口的众人后，对陈素说道：
“这水，怎么治？”
下一刻，陈素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动之以利，晓之以理。”
“怎解？”
陈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微笑。
看着陈素脸上的笑容，众人忽然一阵恍惚……
这时，他们才想起来……
眼前这个对手……
好像才只有十八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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