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另一边的老人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陈生有些区别对待啊。”
“区别对待？不存在的。只是忘记了把昨天的筹码带走，我姐管的严。所以在这里只能是唯唯诺诺。若没我姐，我想……这拜山帖对何公来讲，也算是重拳出击了。”
“陈生猜到是我了？”
“那是自然。”
坐在长椅上，陈素举着电话，脸上一片平静无悲无喜。
可话语里却带着一丝笑意：
“人老不以筋骨为能，我们做晚辈的总是要体恤一下长辈的身子和作息时间才是。”
“呵呵呵呵~这么说，不怪我？”
“何公这话可说岔了。公何罪之有？”
“怠慢了客人，可是失礼。”
“人分三六九等，客分好客恶客。”
“客无好坏，来者即是客。不过我也想知道陈生算是哪一种呢？”
“那就要看何公肯不肯给晚辈那一杯茶了。”
“陈生喜欢喝茶？”
“不喜欢。”
“那咖啡呢？”
“也不喜欢。白水一杯就好，人多，我以水做酒，敬天敬地敬前辈。人少嘛，佛说一钵水，八万四千虫。若不得大自在，不敢普度众生。“
“……”
俩人的话语里各自夹着刀枪棍棒，隔着无线讯号，双方均闻到了那一丝可大可小的火药味。
电话另一边，老人无声的感叹了一句这个年轻人的厉害，可心中也不恼。
同时也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有了一个了解。
如说自己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那种人。那么，现在这个电话对面的年轻人则用另一句话……或者是诗来形容更贴切一些。
忽然之间，他只觉得花园之中狂风激荡。
这几日那困扰了他许久的情绪……就这么成了。
气可吞天下，势卷百万军！
老人的眼眸中亮起了一团光芒，捏着电话说道：
“今日下午三点，陈生可有空来喝杯水？”
“长辈相邀，不敢辞。”
“呵呵呵呵~那就这么定了。陈生，下午见。”
“您先挂断便好。”
……
挂断了电话，老人一脸感叹，看的旁边一个模样和陈素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有些好奇：
“父亲，怎么了？给谁打电话呢？”
老人的目光落在了这个男孩身上许久，忽然说道：
“求君。”
“在，父亲。”
“下午，家里要来位贵客，你不要乱跑了，便留下来旁听吧。”
“呃……”
年轻人楞了一下，随即很乖巧的点点头：
“好的父亲，我知道了。”
“嗯。”
老人应了一声，直接起身走到了书房，看着空白了几天的宣纸，他亲手磨好了墨，拿起了一根写大楷用的狼毫笔，气运丹田，一口气在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了两排字。
而赶来追问父亲都需要准备些什么点心的年轻人刚进书房，就看到了书房桌上的大字。
笔法苍劲有力。
这让他有些恍惚……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父亲，这幅字……让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许久没看到父亲写出如此一副好字了。怕是其他的叔叔们知道了，又要向父亲讨要了~”
老人听到后没吭声，也不落款，就这么静静等待墨迹干涸后，细心的卷了起来递给了年轻人：
“求君，去把这幅字包一下。”
“包一下？……这是有人跟父亲求的？”
年轻人不解的追问。
老人笑了笑：
“求？……他可不是求的。”
见老人笑了，年轻人也跟着轻松的笑了起来。
“看父亲说的……不是求，难不成要抢？”
“呵呵呵呵~差不多吧。”
“……啊？”
“去吧。”
看着家中最小的儿子那疑惑的模样，老人微微一笑，在对方离开后，却似乎有些疲惫的靠坐在了座位上，微微喘息了几声。
许久，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生人的他微微摇头：
“老了啊……”
……
“你给我站好！”
“……”
陈素刚进屋，就被手里攥着一个擀面杖的俞薇荭堵在了门口。
本能的，他目光落在了对方的手上。
好多面粉……
“这是在做什么！？”
“你管我干嘛！给我站好了！立正，手，手从后面拿出来！听到了没有！”
“……”
女人有些蛮横的举着擀面杖，看起来跟个恶毒妇人一样，对着陈素发出了自己的威胁。
无奈，陈素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摆出了投降的模样，也暴露了手里的袋子。
俞薇荭看了一眼问道：
“买的什么？”
“牛杂……”
“特意给姐姐买的？”
“……嗯。你昨天不是说这个味道好香么……”
“……”
听到了陈素的话语，女人眉头缓缓舒展，接着哼了一声：
“哼！算你乖，知道心疼姐姐~”
这几天对她那傲娇态度已经了若指掌的陈素心说这一劫算是过了，于是赶紧岔开话题问道：
“姐你在做什么？”
“下面给你吃。”
女人手里攥着擀面杖来了一句，接着一指厨房，忽然变得可怜巴巴的：
“可是……它黏糊糊的……”
“……”
不知为何，陈素总觉得这两句话有点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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