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板上原本洁白的画布不知何时被涂抹上了许许多多的油彩。
而且都是深色的油彩。
这些油彩有的是原色，比如黑，比如蓝，比如紫。还有一些是调制色。
比如黑色和蓝色形成的藏青色，又比如蓝紫形成的一种略微暗中偏红的一种深蓝色。
似乎是作画之人试验了许多不同种类的颜色，有些糊弄的全部涂抹在了画作之上。
可是，偏偏是这些不同种类的颜色，却把整个画的底色调整的非常压抑。
哪怕在阳光下，它都没有反射出任何油画该有的光泽。
黑的深沉，压抑的可怕。
两个女人的双眼往上去仿佛瞎掉了一般，没有任何光明。
可偏偏，这副比深夜还要黑的化作最中间，却有着一抹用黄，红，白三色交织而成的奇怪的鸟。
这只鸟不大，在这A1纸大小的画布上最多只占用了不到成年人一巴掌的距离。而且画的很拙劣，好似一个远古时代的鸟类图腾一般，整只鸟都是平面图，没有人和利用光影造成的立体感。
就像是信手涂鸦上去的。
但，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有些拙劣的鸟身上，利用红黄二色延展出的翅膀，搭配白色浓重的鸟身，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展开燃烧着永恒不熄火焰的神话造物，在锲而不舍的追逐着光明。
也正是这一只燃烧着火焰的飞鸟，瞬间给人一种点亮周围一切漆黑宇宙的既视感。
同时，也带给了观看之人无穷无尽的希望。
可是。
就在两个女人仔细观察那只飞鸟时，却忽然发现，白黄组合成的亮色鸟首的位置，有着一个蓝色的斑点。
蓝是深蓝。
似乎还加了一点点的灰黑。
在燃烧希望的鸟身上，这一只独眼尤为显得静谧，深沉，冷静。
说起来古怪，明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点而已。
可偏偏却能传达给人这种极度冷静，让人甚至有些冰冷的错觉。
不知为何，俞薇荭打了个激灵。
她喃喃说道：
“小素画的这是什么？”
“……”
阿雅没有回答她的话语。
一双眼睛里流露出了极为认真的神色，就这么盯着这幅画，似乎在欣赏，又或者在思考。
片刻，她自言自语道：
“这幅画传达了一种可怕的宁静。”
“可怕的宁静？”
“嗯……”
阿雅点点头，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画板。
“这只飞鸟获得了新生……可却始终觉得自己被黑暗所包围……不，好像是在奔赴死亡？……”
“不是利用自己点亮黑暗么？”
“……”
听到俞薇荭的话语，阿雅想了想后说道：
“也可以这么说。艺术这种东西，一万个人心中有一万个哈姆雷特，每一个观看画作的人，随着他们的思想境界和情绪的不同，一些画确实可以给他人映射不同的情感。这幅画给我的感觉就是……它在传达一种诡异而可怕的宁静。甚至……让我联想到了死亡。而这只飞鸟，就像是一个奔向盛大死亡的垂老凤凰一般，它双翅的圣火在黑暗中绽放出了最耀眼的光芒，可眼眸之中那一丝奔赴死亡的宁静与解脱却代表着一个所有人都会迎来的终焉之景……呼……它在无时无刻不在传达着一种……死亡之美……平和，静谧，在黑暗中永恒的沉睡……”
她的语气愈发痴迷，可俞薇荭却与她的看法截然不同。
这幅画明明就是冲破了黑暗牢笼的烈焰之鸟，在奔向光明的新生……
怎么到阿雅这里就换成了这样的说法？
这不莫名其妙么？
不过……
下意识的，她看向了厨房。
这幅画是小素画的？
虽然画的朴素，画的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可为何偏偏……有种特别吸引人的东西呢？
而就在这时，陈素从厨房探出了头来：
“姐，收拾一下桌子吧？”
“诶……来了。”
俞薇荭点点头，而这时，阿雅忽然扭头说道：
“小素，这是你画的么？”
陈素点点头。
“对。阿雅姐，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没有……能送给姐姐吗？”
“嗯？”
陈素楞了一下，有些不懂自己花了不到半个小时随便画的东西怎么就成了礼物了。
但考虑到对方替自己找医生的情分，他也没多想，随意的点点头：
“阿雅姐喜欢就拿去吧。反正就是随手画的~”
“真的？！”
阿雅的目光不可不谓惊喜，听到了陈素的话语，她美滋滋的对俞薇荭说道：
“荭姐，可以吗？”
“……”
陈素都这么说了，俞薇荭还能说什么？
虽然她也觉得这幅画挺好的，但这幅画主人点头，她只好也同样点点头：
“那我帮你包一下？”
“不急不急，我一会让我助手来装裱一下。”
女人凑到了这幅画面前，眼里有着化不开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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