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乎洛阳百姓甚至天下苍生的安危？这么大的事情……”狄仁杰沉吟片刻，道：“小友说来听听。”
陆道临抱拳过头，恭敬地恳求道：“请大人先答应收回礼物的事。”
“你这小子……啧啧！”
狄仁杰无奈地伸手指了指陆道临，苦笑道：“不妨与你直说，礼物不能退，但骤然暴富，也确实只会害了你。
这批金银财帛老夫可以代为保管，日后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支取。
假若不幸遇到天灾人祸，便以你的名义拿出来赈济灾民，也算是替你积积阴德。你既然是修道之人，理该相信阴德之说。
如此处理，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陆道临赶紧行礼答谢，道：“谢大人成全，之后的事情，有劳大人操心了。”
狄仁杰连忙扶起陆道临，笑道：“为官者，俸禄皆是民脂民膏，为百姓福祉做事，乃本官分内之事。老夫已答应小友的要求，小友现在可以说说那个情报了？”
陆道临卖着关子道：“前天十五，大人可有赏月？”
陆道临先前提及过‘鬼神之说’，如今又说起‘十五赏月’，狄仁杰立刻就明白过来。
“小友是说当晚那红色的月亮？”狄仁杰问道。
陆道临点了点头，反问道：“那狄大人可知，那红色的月亮因何而起，有何名堂？”
狄仁杰皱着眉头道：“天降异象不可等闲视之，因为这红月亮的事，老夫还亲自查阅过不少古籍，但全都是语焉不详。
那武承嗣倒是上表奏事说‘红月当空，鸿运当头’，但那显然是为了讨圣后欢心而胡诌出来的说辞。”
“大人查阅的古籍语焉不详，那是因为看过血月的人都死于非命，根本来不及记录，而我们天师正一道则有详细记录，只是这等隐秘，大人非天师道门人，自然不可能知晓。”
“血月？”狄仁杰细细品味这名称所蕴含的深意，眉头不禁皱得更紧。
“听到这么煞气的名称，大人想必明白，这并非什么‘鸿运当头’的祥瑞。”陆道临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十分严肃地继续说道：“那不仅是凶兆，而且是极其恐怖的凶兆，因为血月乃巨僵拜月所致。”
陆道临担心狄仁杰轻视了问题的严重性，又简单介绍了僵尸的不同等级，还补充说明道：“上次出现血月，要追溯到东晋晋元帝时期。当时衣冠南渡，胡蛮肆虐中原，那巨僵便是应无数横死的百姓怨气而生。
为了收复这头巨僵，龙虎山天师府死伤大半，连当代天师也都当场战死。”
陆道临说得头头是道且引经据典，而天师府自汉以来传承数百年，自有其独到之处。
狄仁杰觉得，陆道临所言虽匪夷所思，却未必是无稽之谈。
但是，他心中依旧有个疑问。
“如今天下承平已久，说不上四海靖平，但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哪有那么多怨气？”狄仁杰如是问道。
“这个小人也不明白，但血月出现，便预示着巨僵必然存在！还请大人相信小人。”陆道临再度作揖行礼，比方才更加郑重。
狄仁杰为大理寺丞，国朝司法的最高长官，审问过无数奸狡的犯人，一个人是在说谎还是说实话，他只从表情眼神的细微异样，就能非辩出来。
听了陆道临这一番言辞，狄仁杰判断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说的是真话，僵尸的确真实存在。
第二种谎话说得太多，自己把自己骗得都信了。
狄仁杰沉默片刻，道：“小友所言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子不语怪力乱神，老夫读圣贤书，作为儒家门徒，实在很难接受你的说法。”
陆道临赶忙道：“子亦语敬鬼神而远之，问题是已经‘远之’不了，巨僵就潜藏在洛阳城中。”
“小友也读过儒家经典？”
“为了驳斥大人这句‘子不语怪力乱神’，昨夜连夜借来《论语》看了个通宵。”
陆道临与独孤倩、冉寒生说洛阳有僵尸的时候，二人都用这句话驳斥。
狄仁杰也是儒家读书人，想必也会如此反驳，不愿意相信僵尸存在的事实。
陆道临考虑了一番，觉得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孔夫子的另一句话来对付孔夫子的这句话。
狄仁杰被逗得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才缓缓说道：“老夫姑且便信你一次，然而老夫是官，只管缉拿凶犯，捉僵尸不是本官擅长的领域，而是尔等道人的天职。
小友与老夫说这么多，无外乎希望老夫帮你的忙。
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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