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不要碰我--」才碰着她的肩,她便激烈地尖叫、退缩,以身子护住怀中婴孩,显然受到极大的惊吓。
惜儿......那是卫的骨血,她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了,不能,绝不能!
「是我,小姐!」他扬高音量,企图唤醒恍惚失神的她。
她怔了怔,缓慢地仰眸,瞧清那张倾心依恋的面容,眼泪瞬间溃堤,倒落他怀中,宣泄出满腔的恐惧。「他......杀了允儿......还、还想再动惜儿......我、我......好恨他......好恨他......」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好,没保护好妳们。」他连连安抚,将她和惜儿一并护在怀里。「他有没有伤到妳?有没有?」
她只是哭,声嘶力竭地哭。卫少央没有阻止,她压抑太久了,需要好好发泄一场。
受到惊吓的惜儿,陪着她号啕大哭,他牢牢护着,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名女子阻挡在红尘纷扰之外,其余的,再也不重要了。
★★★
哭累了、声音哑了,她彷佛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茫然得毫无方向。
他为她备了热水净身,换下血污斑斑的衣裳,一把火烧了。
亲自打理好一切,将她抱回他房中,静默着,相拥依偎,直到夜尽天明。
他什么也没问,更不谈杜天麟的事该如何处置,婢仆随后被惊动而来,全教他给斥退了去。
窗外天色大亮,时候不早了,他强迫自己松手,目光留恋再三,无法自那张深恋了一辈子的容颜上移开,他依依难舍,终是隐忍不住,倾前吻了她苍白的唇。
这是他头一回吻她,唇温微凉,他烙下自己的温度,深深地、密密地缠吮,似要倾尽一生的爱恋,炙热、渴切。
是第一回,也将是--最后一回。
微微松开,他依着她的唇低喃:「别担心,一切有我。」
他总是,只对她说这句话,一次,又一次,并且从未失信。
梅映宛一惊,直觉揪握住他袖口,留住欲下床的他。「你--想做什么?」
他不答,只是浅笑。「妳只要知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妳,这样就够了。」
他走了,丢下忐忑不安的她走了。
她环抱住孤单的身体,蜷缩在他床上,等着他回来。
然而,他再也没回来,只带回了一道消息--
他上刑部投案,原由是,杀人罪。
她懂了。
事实上,她早该料到的,杀人罪还能怎么处理?饶是他再权倾朝野、皇帝恩宠,也开脱不得......
傻瓜、这个傻瓜!永远只会挡在她面前以身犯险,为她扛起一切灾厄。
她无声地,默默落泪。
★★★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他的官职太高,所犯之罪又太重,刑部审理过后,上呈皇帝裁决。
看着刑部呈上来的卷牍,皇上叹的气一次比一次更无奈。
卫卿啊卫卿,你这不是存心为难朕吗?
末了,他掩上卷牍,亲身前往刑部,屏退了左右,只留君臣二人无言相视。
皇上注视了他良久,而后叹息。「卫卿,你究竟要朕怎么做?」他这回可把事情搞大了,杀人罪,如何保他?
「罪臣有负皇恩,就请皇上--秉公处理吧!」
秉公处理?秉公处理?他说秉公处理?!愈在心中多重复一次,皇上便愈光火。这要真秉公处理,可是杀头的死罪!
「你说这话是存心呕我是不是?你明明知道......明知道我杀不得!」不是不能杀,而是......杀不了手。
他用的,是「我」,而非「朕」,以一个男人纯粹的珍爱之心,而非君臣之义。
卫少央静默。
「你、你这是--」一顿,转而道:「你这么急着把事情扛下来,莫非人不是你杀的,怕朕追查吗?」
卫少央一惊,表面上不动声色。
皇上太聪明了,要瞒过,实属不易。
「皇上多心了,杜天麟确实是死于罪臣之手,他夜闯将军府,意图不轨,才会教臣失手错杀。」
见他明知有错,却仍错得无怨无悔,皇上一把气烧旺起来。「不过就是个女人,需要争得这么难看吗?连人命都给闹出来了,这教满朝文武看了,岂不笑话!」
卫少央凝眸不动,神色未变。「于天下人而言,她只是个女人,于我而言,她是一切。」
「这么没骨气的话,堂堂大将军居然说得出口!那你当初征战沙场、保卫家国的豪情壮志呢?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初见时,对朕说过什么?你说--」
「我没忘。皇上,卫少央始终是卫少央,自始至终,没有变过。」
皇上一愕。「你是说,那个给了你雄心壮志的女人,就是她?让你一生不碰情爱的,也是她?」
「是。」一直是她,没有变过。
皇上泄了气,再无力劝他。
试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动摇他,如今又还能说什么?
他曾说过,一生心不动,情无波。
他曾说过,无关乎外在身分,亦非拘泥世俗礼教,更没有男女之分,只在于心之所系,如此而已。
好一个如此而已!他确实向他证明了这一点,不是吗?
无论用尽任何办法,就是无法打动他的心,最后甚至卑微又傲性地与他斗起气来,强要他娶了皇妹。他不将刘姓人看在眼里,他就偏要他接受刘姓人!
可,有什么用呢?那抹影子,仍是坚定不移地存在他心底,抹不去,也撼动不了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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