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你。”
电话那头传来怡朝冷凝的声音,苏茵沉默着,半晌才道:“三更半夜,你见我做什么?”
怡朝很快说:“见面再说。”
“可我现在不方便出去。”她是真的不方便出去,明天就要行动了,她这个时候出去太可疑了,会让她事后不好脱身。
怡朝安静了一会,说:“那我去见你。”
说完,就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苏茵真是烦躁极了,她非常不安,从最开始的胸有成竹到现在这副惴惴不安,不过是一个电话的时间而已。
怡朝,怡朝,他真是她的克星,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先不说局里知道她身份的不过就那么两个人,副局长和局长——他在明天警方计划开展之前来找她这个处于案件中心的嫌疑人,他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还是嫌自己做巡警也太高端,真的打算脱下那身警服?
苏茵回到床边,坐在那一动不动。
良久,她终于舒了口气,摸出公开电话,打给阿信,低声道:“你再去帮我确认一下明天的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阿信立刻道:“好的,苏姐,那我安排别人到这里守着。”
“不用了,你尽快回来就行了,别人在这我也不放心。”苏茵随口道。
阿信好像很高兴:“没问题,我会尽快回来。苏姐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让那个神经病破坏你的计划。”
其实就连阿信也能看出来,怡朝对苏茵有不同寻常的感情,他一次又一次地破坏她的计划,苏茵的任务进展虽然大受影响,但她在阿信和易先生这边的可信度却大大提高,毕竟谁也不会想到,警方内部的人会给自己的卧底使绊子的,对吧?
挂了电话,苏茵缓缓走出了卧室,她站在楼梯处朝下看,阿信已经不在那儿了。
她吐了口气,一步步走下楼梯,客房出现响动,她皱皱眉,直接开门进去,果然,她在里面见到了风尘仆仆的怡朝。
怡朝穿着一件黑色衬衣,外面披了件单薄的外套,外套上凝着露水,估计已经在外面很长时间了。
他一靠近,便是扑面而来的寒气,苏茵只穿着睡裙和睡裙的真丝外套,单薄的衣着被这样的寒气一冲,瞬间打了个哆嗦。
怡朝脚步一顿,黑暗中晦暗不明的眼睛凝视着她,唇线紧抿道:“你应该很清楚我来做什么。”
苏茵一笑:“你高估我了,朝队,我实在不清楚你来找我做什么?”
怡朝脱掉外套,身上不再那么冷了,他只穿着衬衣走过来,黑暗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你有新的计划,你觉得我这次不会再收到消息了,对吗?”
怡朝站在她面前,和她距离很近,苏茵咬着唇说:“你又知道了什么?你可真神通广大,巡警现在都能收到重案组的内部消息了?”
怡朝微微扬起下巴,偏开头,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我一说,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苏茵,你做贼心虚。”
他逼近她,苏茵立刻后退,靠在身后的墙上说:“怡朝,你别发疯了行不行?不需要我提醒你,你是一个警察吧?你难不成想跟着我,做我的间谍不成?”
这句话好像点醒了男人,作为根本不知道苏茵真实身份的一方,他今天到这里来,同样忍受着内心的煎熬。他知道他不该那么做,如果他做了,说不定会让警方计划失败,而眼前这个女人会交易成功,然后,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在此次交易中受害。
当那些货物流入社会,后果不堪设想。
怡朝沉默了很长时间,在苏茵着急着想赶走他,不让阿信回来之后发现他的时候,怡朝忽然抬手,一颗一颗地开始解衬衣纽扣。
苏茵愣住了,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惊呼道:“你要做什么?”
她已经退无可退了,只能靠在墙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间屋子没开灯,但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借着月光和外面路灯的光芒,依旧可以看清他黑色衬衣下白皙精瘦的胸膛,还有……靠在心脏位置的子弹留下的疤痕。
“这个伤口差点要了我的命。”怡朝立在那,冷静地说,“但我活下来了。”他朝前走了一步,苏茵屏住呼吸,眼睛盯着他心脏位置丑陋的伤疤,说不出一个字来。
“它给我带来了一等功,苏茵,它是我的军功章。”他一手放在疤痕上,一手拉起苏茵的手,将她的手也放在那儿,低声道,“我不怕死,更不怕因公殉职,这是我能拿到它的原因。但是苏茵。”他注视着她,目不转睛道,“我不希望有一天,你身上会有这样的伤口。你知道,你是个女人,哪怕你有了今天的地位,你也不能保证你真的能死里逃生。”
苏茵不可置信地望向他的脸,他英俊如玉的脸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苏茵,我不希望你有事,你明不明白?”
他的语气几乎是在质问她,苏茵沉默着,手却放在他的心口处没有拿开。
“你这样的表现,傻子都能看出来,我的计划已经被警方知道了。”
直至此刻,她还能冷静地演戏,她真佩服自己。
“你违背了你的职业道德,怡朝。”她刻薄地伤害他。
怡朝身子僵了一下,他许久许久才低声道:“我想是的。我没想到我会来,我甚至没想到我会打那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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