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大概半个月的药, 郁焉慢慢能想起来一些事情了。
但是就和当初于帘试药的过程一样，她只能先想起来一些很基本的信息, 比如自己真的叫郁焉, 真的有孩子，真的有一位女性伴侣。
再深的……顶多回忆了起来, 她以前似乎是一个主持人。
于帘起先还没有注意到这些异样，兴冲冲地和郁焉在养老院里谈着恋爱。白天一起运动学习上课，下午闲下来喊上花姐她们来个近距离郊游, 晚上一起做饭散步。
到了要睡觉的时候，于帘也想运动，不过似乎郁焉不肯。
于帘一个老流氓快被她馋死。
郁焉甚至不肯让她留宿, 于帘被拒绝了好几次, 终于有天忍不住，一掌拍在门上, 不让郁焉关门, “我，为什么, 不能进去？”
“没有为什么……”郁焉躲避她的视线, 绞着手指。
事实上, 是她脑子里关于自己那位“老伴”的记忆渐渐清晰了起来, 很多场景画面都被想起来了，她能感受到和对方在一起时自己的开心与快乐, 因此变得不太能接受自己这类似婚内出轨的夕阳恋。
但是于帘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所以要亲要抱她都不会拒绝, 但心里就是不想突破最后的防线。一起睡觉，那就会一起干点别的，她不想这样……衣服之下的身体是什么模样，她清楚得很，根本就没有让于帘看到它的必要。
“没有为什么可不是一个好理由。”于帘左右看看，走廊上都是人呢，她坏笑起来，“你今天要是不让我进去睡，我就在你门口睡，让大家都看看……”
“你……！”郁焉抬眼瞪她，最后没办法，丢不起这个人，只好把于帘一把拽了进去。
于帘坏笑着得逞了。
关上门之后，空气以光速暧昧起来，郁焉明明一动没动，只是呼吸而已，却觉得空气愈发稀薄起来，几乎让她要喘不上气。
“郁焉儿，你呼吸重了哦。”于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激起郁焉满背的紧张和不适。
郁焉握了握拳，刚要转身和她嚷几句，却突然被人拦腰一抱。于帘的两条手臂很长，紧紧环着她的细腰，而且应该是她的习惯，环过来的时候手会下意识向上面摸过去。
她心口一颤，赶紧抓住于帘的手，“你干什么！”
这个拥抱让她心跳得厉害，太熟悉了，以前……以前好像也有人是这样抱她的，手臂环着腰，手掌却盖在她的心脏上，仔仔细细地感受她为她而起的每一次悸动。
于帘好像才反应过来，抱歉地老实把手放在该放的地方，轻轻道歉，“对不起，没忍住。”
“我……”郁焉脸烫了起来，扭转着身体，想躲避于帘，“我现在身体难看，你别碰我……”
“难看？”于帘顿了顿，把人扳过来，看郁焉说完话后头都抬不起来，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你觉得自己身体难看了？”
“不是吗？”郁焉声音低低的，“老了，就难看了……”
“你老了，我也老了，你说自己难看，那我也难看，我们都是一样的，你为什么还会这么想？”
于帘从来不知道，郁焉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上学的时候虽然成绩不好，但是脾性好，人缘好，走到哪儿都是自信发光的模样。
工作之后也是天赋型选手，台里重视，年轻有为，看上去虽然收敛，但是眉眼中的骄傲遮都遮不住。
就这样一个人，会因为老了身体不好看，而在她面前自卑起来？
于帘突然就有些难受，她们没有交流的那几年，她好像忽视了太多郁焉的改变。
郁焉说着就委屈了起来，“我看过了，每天都看，真的难看，你不要……”
她话音诧异地停住了，因为于帘松开了她的手，直接开始脱衣服。郁焉惊得嘴都合不拢，赶紧抬起手捂住眼睛，“你又干什么！”
于帘没说话，把自己上身的衣服全扒下来了。
房间里带着机器制出来的凉意，落在皮肤上，只余淡淡的寒意，于帘一点不觉得羞愧，低头看着自己这具已然显出了老态的身体，说：“郁焉儿，你把眼睛睁开。”
郁焉不肯，死死咬着牙，好像是懂了于帘的意思。
于帘又说：“你把眼睛睁开，看看我，郁焉儿。”
郁焉这回直接背过身去，抖着声音骂她，“你有病！你出去！走开！”
于帘便随着她的转身绕过去，抓住郁焉遮在眼睛上的双手，轻声哄她，“乖，就看一眼，你看一看我。我这么丑的样子，你在我面前有什么必要觉得自己不堪呢？”
郁焉死死合着眼不敢看，情绪翻涌着，她委屈、难过，替自己愤愤不平，又替于帘觉得不值，忍着忍着，眼泪就抖下来了。
她哭着说：“你把衣服穿上……我知道了……知道了……”
于帘替她擦去眼泪，“别哭了，我心要疼死了。”
话腻人，却腻得她自己想哭。
她没再逼着郁焉让自己留宿，但是心里却坚定了一个想法，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实践，但现在她不想等了。
那天晚上，小机器人给郁焉讲了大Y与小Y一起冒险的故事。
“大Y对小Y说，我想带你离开，我们一起去看银河云海，好不好？小Y想了想，她还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呢，心里也生出了向往，但是从没出远门的人会对远方产生恐惧，她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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