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特别惊为天人，只是赫伯特确实没有料到白蔹在音乐上也有造诣。
比起聊天的时候她说的，实际上赫伯特在她一开始的时候就觉得她这是谦虚了。她弹奏的是赫伯特曾经发给她的那首圣歌史诗的demo。赫伯特只是给她听了一个小样，没有具体曲谱，所以白蔹现在完全是靠着记忆力在脑海里扒曲子弹，不是那么准确，但是悠扬旋律和其中该有的情绪完全在线，甚至还有点即兴改变，主要是古典琴这种乐器当时demo里面并没有采用，那个曲子也不是万能的，能够适应任何乐器的演奏而不需要改变。
赫伯特靠在门上仔细听。
技巧不是问题，毕竟那首曲子只是跨度广，需要手指修长，但速度不算快，情绪也是渐次增高，有明显的曲线和发展，是一个递进状态，实际上的演奏难度不算太大，而白蔹很显然对于古典琴是真的很熟练。
而她从来没有提过自己还有这个技能。
赫伯特想起自己也曾经怀着暗戳戳的嫉妒去听西格德那几首由白蔹作词的歌，现在回想起来，词与曲的契合程度确实非常和谐，彼此包容，适应，恰到好处。
对于一般的作家出身的词作者来说，歌词创作总是需要一定程度的编曲上的妥协，因为他们不太适应这种创作，能够做到整体都有一个韵律感而且压上韵，已经不大容易了。
当然灵气十足的歌词忽略掉这一点也不是不可以，不可兼得这很正常，但能够完美毕竟更好。
赫伯特本人是正统音乐学院出身的学院派，还写过音乐剧，学生时代就做过比较先锋的经典剧目改编再演绎，算是文化修养比较高的那种时代偶像了。尤其是他自己保持着定期充电，保持学习进步的习惯，在娱乐圈里是非常罕见的那种本专业学霸和其他专业交叉了解的范畴，所以他作词作曲一般情况下都是一把抓，这也是他圈粉的另一个苏点。
所以要他品评一个人的现场演奏，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而且，赫伯特可以毫无滤镜，问心无愧，非常中肯的说，白蔹的技术水平已经达到专业层级，而她的个人风格显然也很明显，尤其是最后那一段无词吟唱的时候，反复拨动同一个曲调中蕴含的感情，赫伯特意识到这和自己的预想显然是有出入的。
她放慢了速度，让那听起来像是悲伤和绝望，但却始终坚持着，等待一个明明知道一点也不好的结局。
非常倔强，可是也非常煽情，有一种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输掉了一切，却不肯承认，非要亲自目睹真实结果的感受，相当女性化，但是是一个很好的演绎，而且越来越投入，越来越深沉的感情也很容易让唯一的观众跟着进入情绪，受到感染。
曲调在反复，低徊的拨弄，越来越小声，然后终于结束。
白蔹望着琴弦，沉默片刻，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手指从琴弦上离开，抬起头似乎要掩饰什么一样笑：“对不起，我有些太投入了。我知道大部分人不是很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乐器……”
赫伯特摇摇头，他也惊讶于自己居然会如此感动：“不，你的演奏非常棒……我很喜欢……”
他的眼神就像是被细雨淋湿的森林，这是个相当庸俗而白蔹经常在凝视他的时候想到的比喻，也相当的恰当。
她失落的微笑着：“我做了些改动，希望你不觉得冒犯。”
赫伯特走过来的时候，也毫不放松的盯着她的脸：“是的，我分辨出来了，那有些真的是很天才，你让我很意外。”
白蔹不知为什么，提醒自己应该回避他的眼神，而赫伯特的神态却很好的阻止了她，他们始终对视着，她只能本能的回答：“我相信这是一种好的意外。”
赫伯特弯下腰：“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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