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阳在窗帘缝隙间一闪一闪，像窥探人世的眼睛。寒风在窗外呼啸着，不裹上羽绒大衣，是不敢出门的。今年，上海的秋天出奇的暖，相对比的，冬天就出奇了寒。入冬没几日，雪都下了好几场，虽不大，纷纷扬扬的几片雪花，却也够人冷得凛然。偶尔有一两只坚强的留鸟，在外面的树枝上残存的树叶间孤伶伶地啁啾着。
舒樱拉开窗帘，让阳光整片地照进室内。出院近两个月，她几乎可以讲是痊愈了。请来的阿姨昨天被她辞退，阿姨做的那些个事，她现在完全可以胜任，洗衣、做饭都不是大事，温习课业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事。
阿姨一走，屋内突然少了一个人，显得有些空荡。
林蝶不知怎的，现在也很少来串门，打电话时，声音都懒懒的。詹安尼忙得饭都顾不少吃，偶尔跑来打个照面，呆不了几分钟，就走了，电话到是天天打，隔了那么远的电波，她都听得出他有多疲惫。有次是半夜时分打过来的，说不了几句，她听到声音突然没了，话筒里传来沉沉的鼾声，舒樱盯着话筒，怔怔地呆了很久。
生化研究所的化验报告出来了，现在还没对外。詹安尼提供的感冒样药是不含PPA，可是SAN的感冒药已经经历了几个改进过程，这份报告根本不能说明什么。昏迷孩子服用的药品是SAN二年前的旧药，现在市面上很少见了，詹安尼想找盒来化验，都很难，真的搞不清楚那孩子是从哪里翻出来。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这孩子的父母象是对法律研究得很深，每一个环节都做得滴水不漏。虽然他提供的只是感冒药的药盒，并没有药品，可是医生证明这孩子昏迷前确是感冒了，给他开了SAN的感冒药。药房的药剂师也证实，他根据处方给病患取了药。
这些证词都是致命的。
SAN已经召回了所有市面上的感冒药，可是根本敌不过谀论的压力，SAN的其他药也都处于停销状态，SAN大楼内一片死气沉沉。
D市那边的赔偿方案出来了，款项是惊人的，制药厂厂房的修建和恢复生产也得一大笔巨款，詹安尼盯着传真纸上那些个数字，眼前发黑。
这个月财务室提供的报表，在净利润那一栏里，第一次出现了SAN落户上海以来的红字。
詹安尼整夜整夜的不能睡，天天和律师泡在一起。他有时都不禁生出一种恐惧，真怕SAN的上海分公司会迈不过这一关。
今天，孩童药品中毒案在上海中级人民法院开庭。
詹安尼给舒樱打电话中，从来不提SAN的事。舒樱只得成天开着电视，关注着相关的新闻。
厨房里微波炉传来“当”地一声，牛奶热好了，舒樱又烤了两片面包，这就是她的早餐。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喝下不知多少碗鸡汤，各种补品吃了无数，她愣是一点没胖，反到还象瘦了点，不过到是把她的身体养得很健康。产妇那些个腰酸腿痛、头疼的毛病，她都没犯。阿姨说是她年轻，而且没孩子在怀里缠，可以睡整夜的觉，所以不会落下那些个病。
看着镜子的自已，谁会想到二个月前还是在重症病房昏迷不醒的一个人呢？
而今天的她，如果没有詹安尼，该是什么样子呢？
舒樱轻轻叹了口气。
吃完早餐，舒樱穿好大衣，查看了下包包里的钥匙和钱包，确定没什么拉下，翻出一条厚厚的围巾，还没裹上，听到有人拍门，心想，这么早会是谁呢？
讶异地拉开门，站在门口的是神采飞扬、眉飞色舞的洛飞。舒樱眨眨眼，说真的，她都忘了楼下还住着这一号人。他不是出国参赛的吗？
“你回国啦！”她边招呼边穿鞋，无意让他进来。
洛飞微笑的俊眸在瞟到舒樱的肚子时，笑容突然僵在脸上，“你。。。。。。孩子生好啦！”
舒樱弯了弯嘴，“嗯”了一声，锁上门。
“你。。。。。。把BABY一个人锁在家里？”洛飞不敢置信地问，连嘴巴都忘了合上。
舒樱淡淡地笑，“我有急事要出门，回来后再慢聊。”说着，她拾级下楼。
洛飞拉住她，“你。。。。。。这一阵有没看新闻？”
“你是说。。。。。。。”舒樱以为他说的是SAN的事。
“我在首乐的比赛，你没看那个报道吗？”洛飞受伤的看着舒樱，那报道在音乐频道、综艺频道，就连新闻频道都有报道过，他回上海后，跟着指导教授全国飞，专访都接受几次，庆贺宴会一个接一个，他才到了昨晚才回到公寓。
舒樱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最近很少看电视。你。。。。。。得了第几？”
洛飞朝天翻翻眼皮，“你到底是不是个称职的女朋友？”
“好了，好了！别卖关子，说吧，是几？”洛飞虽然和舒樱差不多大，但她从不敢把她当同龄人，在她眼中，他就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洛飞赌气地松开她的手，转身往楼下走去。
舒樱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我说我是冠军，你会不会为我骄傲？”洛飞突地回头，差点撞上舒樱的鼻子。
舒樱眨眨眼，忙说：“当然呀，有你这么优秀的钢琴家做朋友，我引以为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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