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纷纷象潮水般退开。
有一个憨憨的小伙子,一手拿了把菜刀,一手抓了只嘎嘎叫个不停的大红鸡公,突地一抬臂,刀落向鸡公,鲜红的鸡血围着她洒了一圈。
“嫂子别怕,这叫撵煞!”盈月看她慌乱地依向夏奕阳,手搭成喇叭叫道,“意思是你和哥以后的日子会过得红红火火、安安全全。”
“嗯嗯,谢谢!”她瞪大了眼睛,不知下面将发生什么。
堂屋大门坎上挂上了一条红布,“这是跨红,以后咱们家因为你,会兴旺发达、和和美美。”夏奕阳柔声在她耳边说。
“必须的。”她迈开大步跨了过去,与夏奕阳在佛案前双双欠身。
爆竹声把山林都吵醒了。所有的仪式结束,酒席正式开始。因为没有大灶和液化气什么的,所有的菜都是火塘慢慢烧出来的,菜上得极慢,十多桌转一圈,最后一桌吃到的菜都冷了。
但这丝毫不妨碍婚礼的喜庆。叶枫都没机会碰到筷子,就被夏奕阳带出去敬酒、发糖、递烟。
虽然她的位置是在堂屋的正中,但是她再次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冻成院中的一根冰雕了。
这种锦缎棉袄,只是薄薄的一层棉呀,她在里面穿了两件羊绒衫,还是挡不住从山里灌进来的寒风。
零下十二度的冬夜呀,她真的想让夏奕阳找件大衣让她加上,可是。。。。。。她不能让客人们失望。
新娘,应该是最美的,在今夜。
在去厨房向做菜的师傅和相帮的亲友送糖时,她陡地发现厨房实在是个好去处。在火塘边烧火的婶婶热得只穿了一件棉毛内衣。她握着婶婶的手,凑到火塘口,幸福得都想哭了。
于是在外面敬酒时,只要夏奕阳和别人用家乡话寒喧时间长一点,头一转,叶枫就不见了。
烧火的婶婶骄傲地对烧菜师傅说:“新娘子和我最投缘,爱和我拉家常。”
“叶枫,当心火苗碰到衣服。”夏奕阳从火塘口拉起叶枫,忍着笑,人家新娘脸上有红有白,她的脸上却抹了层黑灰。
“不会,我很小心的。奕阳,我好冷。”朝外面探了个头,她忍不住说出了口。
“冷吗?不会吧!”夏奕阳已经把大衣给脱了,鼻尖上还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难道她是个怪胎?她看看四周,就连坐在帐蓬里的客人,四周没有任何遮挡,确实没一个人象她这样冷得缩手缩脚的。
“干杯!”她听到酒杯碰击的激荡声,巡睃着喧哗的酒桌。
她明白了。
再敬酒时,照例是夏奕阳喝酒,她递烟。这次,发完一圈烟,她端起了酒杯。“各位不要计较了,她一碰就会醉,我代她喝。”夏奕阳象起哄的客人歉意地打着招呼,回身欲接她的酒杯。
“这是我的酒。”她紧紧地攥住。
夏奕阳挑挑眉。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高兴,醉又何妨?”她眉宇飞扬。主要是酒精可以让血液沸腾,能从脚趾温暖到心脏。
她一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众人拍手,连夸新娘子爽气。
夏奕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酒席一直持续到凌晨,宾客才逐一散去。叶枫温婉地坐在椅中,闹新房的那帮人和她说话,她都是呵呵一笑,不发一个词。
“嫂子是不是醉了?”盈月悄声问夏奕阳。
夏奕阳瞟了眼叶枫,笑了笑。“没事的!你去给我拿两瓶开水。”他给众人又是发烟又是赔礼,把人打发走了。这才走过去,一伸手,叶枫柔顺地扑进他的怀中,笑得更甜了。
盈月应了声,先去看了下俊俊。俊俊撑不住,已经在外婆的床上睡着了。她出来和老公还有妈妈说了几句话,这才从厨房提了两只水瓶走进新房。
门是掩着的,她推开,脸一红。夏奕阳正在给叶枫脱衣服,叶枫就象个孩子,咯咯地笑着并不配合。
“乖啦!”夏奕阳轻哄道,任由她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老公,老公,你。。。。。。是我老公!”叶枫此时真的是娇艳如花,轻抚着他的嘴唇。
“哥,我先出去啦!”盈月识趣地准备带门。
“呕。。。。。。”门还没关紧,她戛地又推开,只见叶枫的身上、夏奕阳的前襟全部沾满了叶枫的呕吐物。
“傻站着干吗?快来帮忙。”夏奕阳叫道。
叶枫现在真的是乖了,说脱衣就举臂,让净口就张开嘴巴,幸好婚床没有沾到。红烛摇曳,熏香轻燃,夏奕阳长舒一口气,掀开锦被,将叶枫搂进怀中。
盈月在离开时,很不厚道地对他说:“哥,你这个洞房花烛夜真是很特别啊!”她偷偷给夏奕阳把酒换成了水,不然,这新房里够闹腾的了。
叶枫睡得很沉,鼾声也比平时重,滚烫的肌肤象个小暖炉熨贴着他的胸膛。
是有一点小遗憾,没有让洞房名副其实。“老婆,你该怎么弥补我呢?”他轻吻着她的脖颈,哑声轻喃。
醒来时,只觉屋子里特别的亮堂,一时不能适应,他又闭了下眼,才睁开,发觉怀里的人蜷着身子已经坐起了。
他正要说话,叶枫朝他竖起手指,“嘘,不要说话,听雪落的声音。”
雪,一般是不声不响的,但在寂静的山野的清晨,屏气凝神,可以听到簌簌的轻声。
“下雪啦!冷不冷?”他也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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