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血的证据被呈到阮娘跟前的时候,阮娘仍然不信。
权倾朝野的越太傅,怎么可能说倒就倒?
询问消息的信鸽的确飞到了太傅府附近,但是月影早就蛰伏已久,一只鸽子,怎么会飞得出她的掌心?
太傅府久久没有回音。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
而被抓的长安这时候“屈打成招”,交代自己是殷太守买凶,前来刺杀阮娘的。
越轻涯恋权,在朝中有自己的布局,有些暗藏的棋子藏得很深,殷太守就是其中一个。
阮娘知晓太傅所有秘密。太傅失势,殷太守派人前来刺杀阮娘,消灭自己与太傅勾连的证据,这条逻辑线,是这么清晰有力,成为压垮阮娘的最后一根稻草。
站在阮娘跟前的普青,第一次看到阮娘的手有些颤抖。
阮娘努力平复心情,道:“你马上派人,遣散所有住客。我要亲自审问这个刺客。”
普青领命,摘星楼的贵客们被通通赶了出去,贵客们哪是这么好相与的,于是大厅里一通吵闹,楼里手下蜂拥而出维护秩序。
晚媚终于得到机会,沿着摘星楼的屋脊,走到阮娘窗前,翻身进入她的房内,安安静静地,藏身在屋顶巨大的房梁上。
与此同时,阮娘已经走进刑房,因为素来不喜欢血腥,所以在长安跟前安了一道帘子,遮住她的眼。
长安这时候的状况,的确有些惨烈,但都是些皮肉之伤。
在姽婳城混得久了,所有影子都会明白,挨打时学会保护自己,其实也是一门技术。
所以当帘子前面的阮娘逆光走进来的时候,长安其实是非常清醒的,他看着阮娘慢慢移步,走到太师椅跟前,撩了一下长发以后,并腿坐下。
这一系列动作,已经让长安觉得十分熟悉,心底里升腾起不祥的预感。
落座以后,阮娘侧坐,声音不重不轻:“你再说一遍,你是谁派来的,殷太守给了你多少银两?”
这把声音,长安到死也不会忘记。
于是他激烈挣扎,“你是谁,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阮娘有些意外:“你是被打聋了吗?我问你,你是谁派来的,殷太守给了你多少银两?”
挣扎着的长安如遭雷击,一下子安静。而普青这时候疾步走了进来,附耳阮娘,小声说了几句,阮娘立刻站了起来。
那是长安和晚媚的安排,江湖上的小道消息,太傅已经被软禁在皇宫。
长安的冷汗立刻流了出来,马上大声:“你别走,你不能回九楼,有人想要杀你!”
可惜阮娘早已心急如焚,一个转瞬已经消失在门口,长安强迫自己冷静,想了一会,又转身问身旁的打手:“你们老板娘,是不是姓谢?”
迎接他的是一记恶棍。
“你是不是被打傻了。”棍子又一次落在他肋骨,打手露出他的黄牙:“摘星楼的老板叫做阮娘,阮娘,当然姓阮,怎么可能姓谢?”
太傅失势,阮娘要做的第一件事,必须是把太傅存在她这里的所有资料证据销毁。
所以她冲上九楼西间,马上锁上房门,走到居中的大床旁边,居然把木床巨大的床腿卸了下来。
资料居然藏在中空的床腿里,如果不是阮娘自己拿出来,任何人估计都别想找到。
阮娘在铜盆里点了把火,把床腿里所有资料都倒进了铜盆里。
一直蜷缩在房梁上的晚媚中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立刻从腰间抽出长鞭,扫向火盆,同时自己也翻身而下。
火盆中所有资料翻飞,晚媚在姽婳城练了很久目力,一眼就找到了目标,将血莲教分舵图牢牢抓在手心。
阮娘本也不笨,一瞬间就明白了一切,咬着牙拔剑出鞘:“你是为了分舵地图而来,所有一切,都是你们设计的,太傅根本没有失势。”
晚媚翻身立定,将铜盆中剩余资料洋洋一洒:“对,如果阮娘你叫了帮手,太傅的这些秘密,可就不是秘密了。”
“那注定,今天是你我之战。”
阮娘倒也不惧,左手贯上内力,剑鞘离手,擦晚媚飞过,钉入墙壁半尺有余。
阮娘的武功其实是在晚媚之上的,但她养尊处优太久,缺了一点实战经验。
所以当长安终于不顾一切,飞奔到九楼,撞开房门的时候,晚媚其实已经占了上风,阮娘的剑已经被晚媚长鞭击飞,深深钉牢在墙上。
铜盆里的火势这时候已经蔓延,晚媚背后的窗格熊熊燃烧,已经烧得所剩无几。
见到长安撞破房门,晚媚大喜,而阮娘却好像被雷劈中,看着长安的脸,许久不能回神。
这样的大好机会,晚媚当然不能放过,于是长鞭鞭花挽起,挽住阮娘脖颈,将她带向墙上钉着的那枚长剑。
阮娘已经没有能力反抗,再多一刻,剑刃就必然割破她的动脉,她必死无疑。
好像这世上所有的纠结,都汇集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
唯一不知情的,其实是晚媚。
所以当她眼睁睁看着长安破魂剑出鞘,砍向她长鞭的时候,她完全是蒙的,没有任何准备。
长鞭断裂,她失去了牵制的力道,整个人立刻撞向燃烧的窗格。
伴随着火星无尽下坠的那一刻,她看到的,是长安不顾一切,拦住即将撞向剑刃的阮娘,将她抱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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