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郁锋主动过来接陶宁,他心里始终忐忑,当年是陶宁提的分手,那时觉得幸好陶宁主动提了出来,可如今想要追回陶宁,不知道有几分把握。
郁锋内敛,追人更是笨拙。
只是这几天跟陶宁相处下来,给了他一些自信,他想,陶宁对他应该还是有些感情的吧。
吃饭的地方是陶宁定的,郁锋的胃着实金贵,这不能吃,那不能碰,顺着陶宁给出的导航绕了一路,越开越熟悉,结果开回了自家小区。
陶宁晃着手里的钥匙,笑着说:“请你吃饭,去我家。”
前几天该买的都买好了,蔬菜也暂存在郁锋家里,这会儿拿过来,陶宁准备亲自下厨,厨房不小,水声淅淅沥沥的,他在里面冲洗着蔬菜,
郁锋想去帮忙,可陶宁的背影却让他有些出神,突然之间,郁锋好像听到有人喊他,声音遥远,清清朗朗。
“郁锋,过来帮我系围裙,我没有手了!”
那年大四,快毕业了,郁锋正在卧室的书桌上写着给投资方看的计划书,内容修修改改的,总是觉得不满意,听到陶宁喊他,便放下手上的动作,走到小厨房里找到围裙,站在陶宁身后帮他系上。
陶宁腰上紧,肩膀一沉,扭头笑着问:“撒娇啊?”
郁锋从身后抱紧他,吻了吻他的小耳朵,声音沉得发闷:“没有。”
“方案还没改好吗?”陶宁正在洗菜,打算煲个什锦菜叶粥,他别的不会,煲粥一绝,下岗了开个粥店,没准儿还能走出国门。
郁锋点头。
“方案我看了呀,肯定没问题,除非投资方脑子有坑,不然不会拒绝你的。”
郁锋抱着他晃来晃去,像只巨型树袋熊。
“哎哎,别闹。”陶宁无奈地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勾住郁锋的脖子,亲吻他的嘴角:“如果连我家大宝贝都不做好,那估计没人可以做好了。”
“真的?”郁锋抵着陶宁的额头,认真地问。
“当然真的,你最厉害!”陶宁说着还眨了眨眼,又趴他耳边吹气:“你特别厉害,你哪里都厉害。”
前半句正正经经,后面半句山路十八弯的还带着那么点撩人,搔得郁锋耳朵酥**痒。
“饿吗?”陶宁小声问他。
“饿。”郁锋眼底深邃,缓缓揉着他的细腰。
“粥还没煮,不如,先吃我……哎?你干嘛!”话音未落,人已经被郁锋抱了起来带离厨房,陶宁眼神不舍,十分留恋:“我想试试厨房啊……”
“厨房太小了,会不舒服。”郁锋把人抱回屋里,放在书桌上。
书桌上还堆着计划书,陶宁拉开抽屉把东西扔进去,给自己腾了个地方。
白粥软糯,放了些小青菜做料,盐少许,清爽健康又养胃。陶宁本身口味偏重,酸的辣的甜的,恨不得混在一起吃,后来发现郁锋胃不好,跟着清淡了不少。
“怎么样?”陶宁问。
“很好喝。”久违的味道,带着满心感慨,两人再次遇到之后,始终回避着分手的事情,陶宁不提,郁锋也不说,他们就像许久不见的故人,只说些让人舒服的往事。
吃完饭两人一起收拾,陶宁邀请郁锋下楼转转,这里是陶宁从小生活的地方,放在当年是个高档住宅区,现在看起来外表虽然一般,可是地皮炒了起来,贵得吓人。
老小区的园林建设很好,葱葱郁郁的花木,虫鸣鸟叫,有人遛狗,有人闲聊。秋初夏末,还有些热,陶宁和郁锋边走边聊,草丛中突然一阵异动,两人停下脚步,见眼前晃过一道虚影,还“喵喵”叫了两声。
陶宁疑问一声:“谁家的猫跑出来了?”
“应该是,这里没有流浪猫。”郁锋说。
陶宁想起什么,突然问:“灰色的猫还好吗?”
“老了。”
“还活着?”算算岁数,灰色的猫已经暮年了。
“嗯。”
“那两只呢。”
“黑白花被别人领养走了,橘斑纹。”郁锋蹙眉,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很胖。”
“都……都还在?”陶宁惊讶。
“还在。”郁锋站在路灯下,眼中有昏黄的光晕,那三只猫他和陶宁没有养,但始终穿梭在他们的大学生活中,郁锋想了想,跟陶宁聊起了猫的事情,从黑白花长得最好看被一个离校女生带回家专享独宠,再到灰色的猫被猫贩子抓走死里逃生跋山涉水地跑回学校,再到橘斑纹越吃越胖越胖越吃,现在又老又胖腿都看不见了。
郁锋的声音厚重饱满,像是质感怀旧不紧不慢的老式留声机,一字一句,一段胶片。
以前两人会一起去北校区看它们,陶宁走后,只有郁锋自己回去看它们。
陶宁有那么一瞬间的胆怯,他离开的太久了,哪怕他刻意忽略这么多年的空白,也不能掩盖他把郁锋独自留下来的事实。
眼中酸涩难挡,是他错过的太多了。
“陶宁。”郁锋叫他。
“嗯?”陶宁眼角发红,掩饰性得继续往前走。
“如果你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它们。好吗?”
“好啊。”
你来我往的邻里生活步入了正轨,两个人都认为当年分手是自己的问题,想挽回,想弥补,想要拼了命的为对方好,两道家门,形同虚设,同一个楼层,陶宁家隔三差五的停水停电,没事就往郁锋家里跑,郁锋知情包庇,自己蒙骗自己,拒绝思考真相。
陶宁说他家停水了,就是停水。
后半个月陶宁又忙了起来,下班很晚,基本过了凌晨才回家,郁锋作息规律,十一点就可以进去梦乡,陶宁怕打扰他休息,连着好几天没去叨扰。
又是一天披星戴月的回到家,打开`房门,还没换鞋,隐隐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徘徊,陶宁侧着耳朵听,悄声地放下手里的拖鞋,现在是凌晨两点,刚刚上来时,看到郁锋家关着灯,小区安全性很好,但也不排除小偷歹徒入内行窃,陶宁趴在猫眼上看,结果他家猫眼年代久远,斑斑驳驳看不真切。
听脚步声只有一个人,陶宁是个男人,清醒的状态下根本不怕,主要是怕半夜睡着了,被撬了门锁,那不还如这会儿出去来着正面冲击,回来还能睡个安稳觉,陶宁拿出手机,拨出报警号码准备着,随后猛地推房门。
郁锋站在外面,板着张脸,发现意念真的可以开门。
“郁锋?”陶宁赶紧把手机屏上的手指缩回去,险些半夜叨扰了警察叔叔,疑问着:“你怎么还没睡?”
“你下班了。”郁锋答非所问。
“你喝咖啡了。”陶宁肯定。
郁锋否认。
陶宁不信:“那怎么还没睡?”
郁锋思考几秒,挺严肃地说:“我家停电了。”
停电了不是正好睡觉?陶宁险些笑出声,嘴上却一本正经:“这样啊,这个小区真是年久失修,线路老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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